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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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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一直爬到我居住的五樓,我們爬得緩慢而悠長。後來,我常常會回憶起這次和她一起爬樓梯的情景,回味著每一個細節。想著想著,心中就掠過一絲淡淡的甜蜜和憂傷。 相互陌生的男人和女人之間,只要那層薄薄的紙張被捅破,其餘的一切都順理成章,都水到渠成。 我們走進客廳,隔壁陳凱的房間燈光已經熄滅,他們也許已經睡著了。我打開房門,拉著她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朦朧的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使得室內的一切都影影綽綽,那張寬大的雙人床,似乎張開曖昧的懷抱,靜靜地等候著我們。一到床邊,她就迫不及待地抱著我,滾落在床上,床板發出痛苦的吱呀聲。 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在我大學漫長的三年多的戀愛時光中,我和女朋友只是擁抱接吻而已。有時候,我的衝動像山洪一樣在峽谷間激蕩,尋找著突破口想奔騰而下一瀉千里,而她總是牢牢地堅守著堤岸,說等到結婚的那一天,她會什麼都給我的。然而,我沒有等到結婚的那一天,大學一畢業,她就做了一名富商的情人。那名富商用金錢買走了她的初夜,她待價而沽,終於賣了一個好價錢。 媚娘開始動手解我的衣服,她的手指在哆嗦。她撫摩著我的胸大肌,又把臉貼上來,我的胸脯上濕濕的,是她的眼淚。她又緊緊地摟著我的腰,臉貼在我的小腹上,這時候,樓下突然響起了貓叫聲。 直到現在我還能記得那晚樓下的貓叫聲,叫聲前所未有的嘹亮。起先是一隻貓在叫,後來就有許多隻貓在同聲應和。那段日子正是暮春,半夜時總有貓在淒厲而悠長地叫春。第一次聽到時,我還以為是誰家被遺棄的小孩在哭叫。我曾經給陳凱說過,我說哪家的父母這麼狠心,我想下樓去抱上來收養。陳凱的女朋友偷偷地笑了,她對我說,那是貓叫聲,它和你一樣,在思春啊。我才明白了。 我常常會想起媚娘,她是我今生中的第一個女人,沒有男人會忘記自己的第一次,不論他一生中會經歷多少個女人,就像女人也不會忘記自己的第一次一樣。我想,今生我都會一直想念著她,一直在心底裡愛著她。 媚娘說,她二十八歲,大我五歲。她原來是教師,她家在南平,那是福建北部的一個城市,傳說中那裡曾經是閩越古國的所在地。那座城市因為盛產美女而在南方遐邇聞名。 幾個月後,我出差去媚娘的故鄉南平,那座地處閩北的掩映在青山綠水中的城市異常美麗,大街上隨處可見風姿綽約窈窕婀娜的女子,舉首投足都帶著一種大家閨秀的氣韻。她們普遍地雙腿頎長,面容潔白,嘴唇豐潤,氣質高雅。媚娘說,那是因為她們血管裡奔騰著閩越皇室的血液。 那天夜晚,我們睡得很晚很晚。我說起了我的童年時光,那時候似乎總是陽光普照,陽光照耀著通往學校的小路,我一路急匆匆地奔跑著,氣喘吁吁地推開教室吱呀呀的木門,而幾乎每次都會看到老師威嚴地站在講臺邊,透過架在鼻樑上的眼鏡看著我,我恐懼萬分,自動退回到教室門口,站直身體,一站就是一堂課。我不知道那時候為什麼總是上學遲到,所以總在無休止地罰站,罰站的結果是我對老師一直心存敬畏。一直到大學都是這樣。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媚娘居然也是教師,原來教師也有這樣溫柔這樣親切的。 媚娘說,我不是一個壞女人。 我說,當然不是。我喜歡你。 媚娘笑了,黑暗中,我看見她白白亮亮的牙齒。她笑得很開心。 那天夜晚,我們交談了很久很久,我們談論自己的經歷,談論彼此喜歡的書籍。淩晨時分,我們才沉沉睡去。 一直到下午,我才睡醒,睜開眼睛,我看到媚娘正站在窗前,慢慢地梳理著長長的頭髮,頭髮像瀑布一樣披散在她的肩後,黑如墨染。她不著一縷,她很豐滿,翹翹的臀部像起伏的山丘,她的皮膚泛著微黑的健康的光澤。我悄悄地走過去,伸手從後面摟住她,她撒嬌地把頭靠在我的肩膀。那一刻,我覺得今生今世再也離不開她。 我不知道是我和媚娘見面的第幾次,我們就一起去她家的。她家住在一個叫做「宮巷」的地方。宮巷和我現在已經記不清楚名字的三個坊六個巷一起被人們統稱為「三坊七巷」。這是福州最有名的地方,它承載著福州的滄桑和履歷。現在這些地方都非常古老而拙樸,牆壁斑駁,屋瓦嶙峋,房頂上長滿了萋萋荒草和厚厚的苔蘚。每個福州人都為這些地方而驕傲,他們常常會在外人面前自覺不自覺地談論這些地方,自豪與矜持形之於色。走在「三坊七巷」的青石板鋪就的路面上,仿佛走進了晚清民國的悠長畫卷。小巷裡舉目皆是名人故居,門口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塊小木牌,上面寫著他們的名字—薩鎮冰、林則徐、方聲洞、林覺民…… 我第一次走在宮巷時,斂聲屏息,腳步輕輕,好像擔心會驚醒沉睡了上百年的他們。原來媚娘一家也是名人之後。一百年前,只有聲望卓著的人才能居住在這些地方。在那個並不遙遠的年代,每一個騎馬的人從這裡經過,都要牽馬步行,躡足而過。再有錢的商人,也難得在這裡購得一塊立足之地。 我只去過媚娘家幾次,但每次都能遇到她的小姑子阿青。阿青總是一身新潮打扮,渾身散發著勃勃的青春氣息。時尚的阿青站在那些磚房木柱的古老房屋前,簡直就像油畫一般唯美。我曾經為她拍過許多照片,發佈在網站上,讓許多網友嘖嘖稱羨。 但是阿青說,她不喜歡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太古老,遠離現代,甘守清貧,早就落伍了。她寧願選擇洋房別墅,她要與現代合拍。 所以,當初在她的哥哥去伊拉克時,她是第一個鼓動的。她說,金錢對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男人,是最重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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