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亮高跟鞋(28)_學達書庫

二十八

　　晚上十點。金城賓館。

　　吳明靠著窗邊茶几坐著，煙抽了一根又一根，滿臉陰霾，好像人人欠他一大筆錢。初嘗權力滋味的他對於權力分外敏感，容不得半點瑕疵玷污，「欲速則不達」的古訓對於他維護權力尊嚴的決心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工地還一攬子事情，這裡又尾大不掉，你們說我該怎麼辦？」吳明饑不擇食，「都想想，老倪，你也不能作壁上觀！」

　　倪司機擠出一絲難看的笑，支吾道：「我哪會……」

　　吳明狠瞪他一眼，沒吭聲，室內氣氛驟然壓抑。

　　「要不，我留下來，留在縣裡。」林小雨咬牙說道，說完臉色發白，她內心分外矛盾甚至惶惶不安，盡她所學所見所聞也想不出具體的處理辦法，吳明卸下的擔子卻不能不接。他讓下屬好吃好住為的什麼？不能讓上級有所仰仗的下屬，也最終會被上級拋棄。

　　「你有把握？」

　　「沒有。」

　　「你想好怎麼做了？」

　　「沒有。」

　　吳明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眼裡忽有一絲光閃過，卻是笑了，說道：「好，你留下來，不管用什麼辦法，甚至死纏爛打，總之要讓高主任時刻記得這件事，至於你在工地的工作就讓老於幫忙處理，老鄉那邊我負責，我們兩手準備，雙管齊下。」

　　「明哥，我只能說盡最大努力，不能現在給你做保證。」

　　「我知道，實在行不通我再請示王總。」吳明從隨身攜帶的皮包內取出兩遝錢來，遞到林小雨面前，說道，「這兩萬塊是給你的活動經費，如果事情沒辦成，你回來找我報帳，如果辦成了，剩下的錢是你的！」

　　「這合適嗎？」

　　「什麼合適不合適？那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如果你能辦妥這事，當然要有獎勵，否則做事與不做事的人有什麼區別？這是公理，任誰都沒話說。」吳明的話顯然有所指，倪司機低頭坐在一邊不發一言。

　　「小雨，反正現在還早，你要不要去街上轉轉，買點防曬油什麼的？」吳明的心情多雲轉晴，打趣道，「省得肖揚來探親的時候看見一黑糊糊的煤球。」

　　「我哪裡黑了？還有，肖揚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林小雨尖叫起來。

　　「沒關係？那他還經常給我打電話問你的情況，長途話費不用錢似的。」

　　「啊？」林小雨雪白的面孔緋紅一片。

　　晚上十一點，208房。

　　「哈哈，怎麼捨得親自給我打電話？」林小雨剛撥通肖揚的電話，耳邊就傳來他富有磁性的中音。

　　「想你去死啊！」

　　「你跟我有仇？」

　　「本來沒有，但現在有。」

　　「是嗎？說來聽聽。」肖揚的耐心很好，且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我倒是真想為你做點什麼，但實在隔得太遠，鞭長莫及啊！」

　　林小雨差點吐血，忙拿開手機，愁眉苦臉的聽著話筒裡一聲接一聲的「喂」「喂」。五分鐘後，電話裡的聲音消停了，她才鬱悶地將手機重新放回耳邊，咆哮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在給明哥打電話的時候提到我？」

　　「有這麼回事。」

　　「那我現在很正式地告訴你，我跟你沒關係，用不著這麼關心。」

　　「我不這麼認為。」

　　「我警告你，再這樣連朋友都沒的做。」

　　電話那頭沉默一陣，肖揚的笑聲再次傳來：「好，我同意。」

　　「說話要算數！」

　　「當然，但是我保留給你打電話的權利，我們是朋友嘛。」

　　「你現在在做什麼？身邊有美女嗎？」

　　「有，有好幾個，我們在KTV唱歌，你聽到音樂了？」

　　「乖，跟你的女伴們好好玩，以後沒要緊事別煩我。」

　　「我也確實不想煩你，每次跟你通話，對我總是咄咄逼人的，面子都丟盡了。」肖揚喟然長歎，「但是這世界還有另一個林小雨嗎？如果有，麻煩你告訴我，我保證從此不再煩你！」林小雨長吸一口氣，跟肖揚的通話已沒有再持續的必要。而耳機那頭，從遙遠的地方仍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只要你還沒結婚，我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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