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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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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野退了兩步說,「這幅畫遠看效果更好。順著這條林間小道看下去,你能感到秋天的涼意。畫面對人的心緒有中醫所說的『去火』效果。可惜這裡只有『曲徑通幽處』,缺了『禪房花木深』。西方的樹林和山就這樣,登高望遠,感覺極美,但中國人總覺得缺了座廟。不過少了宗教的干預,這種風景和氛圍不是更適合浪漫的幽會嗎?」說到這裡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下,又很快閃開。 林潔在廚房裡和菲傭做飯,聽到王曉野的高談闊論就走出來說,「是不是王曉野又開始臭顯自己了?他就這麼沒出息,一看到美好的東西他就開始往壞處想,老想幹壞事兒!他走川藏公路的時候,居然在金沙江畔的懸崖峭壁上,望著下麵碧綠的江水而情不自禁。」 「可那兒能情不自禁幹什麼呢?跳下懸崖嗎?」沈青青笑問。 林潔說,「你都想像不到他多噁心!他是情不自禁往山下撒了一泡尿!還說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令人產生羽化而登仙的飄逸和『疑是銀河落九天』的視覺效果!」 王曉野趕緊接著說,「這說明我熱愛大自然!可能是在西藏養成的習慣,人只要一溶入大自然,我就老想著回應大自然的呼喚。英文撒尿的一種優雅說法就叫『answerthecallofnature』。不過咱們還是看畫吧。你要是看著畫稍一動念,哼哼俄羅斯民歌什麼的,畫面就變成白雪皚皚中的白樺林。你若想氣定神閑,直多看這幅畫!」 沈青青道:「看來王總這兒調養氣息的東西還挺全,雅俗都有啊!到底是留了洋的人,品味就是不一樣!」她故意調侃一下王曉野。 王曉野說,「嗨!這倒不是什麼貴重貨色,是我背著背囊去俄羅斯流浪時,在阿爾巴特大街上直接從擺攤的畫家手裡買的,那時正趕上盧布貶值,這幅畫才花了二十美金。」 「你一個人去的嗎?為什麼不帶上林潔一塊去?」 「其實當時是帶著林潔的。可到了德國她就不願跟我繼續走下去了,因為下了飛機住哪兒都不知道,是漫無邊際的遊蕩。她哪願受這罪!就直接就飛回了香港。而我一人獨行更方便,冒險的色彩更濃,可冒險不僅是地理意義上的,更是精神的,靈魂的。」 這句話打動了沈青青!她隱隱感到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漫遊的不歸路,一種不可言喻的神奇旅途,她對王曉野更加興味盎然,便好奇地問,「那為什麼偏偏選中了俄羅斯呢?那兒當時多亂呀!」 「正因為它的亂才吸引了我。當時剛剛發生了反戈巴契夫的政變,這如同當年西藏的騷亂一樣吸引了我。我相信亂世必定是精彩的人世!當然,也跟西藏一樣,俄羅斯早就吸引了我,我從小就想穿越西伯利亞鐵路,因為它是世界上最長的鐵路,是保爾和冬尼婭談戀愛的地方,也是日瓦格醫生和娜娜在亂世中產生愛情的原野。」 「我看你活著就從來沒老實過,盡在瞎想!」林潔說。 「應該說是俄羅斯的幽靈和原野一直在勾引我。結果我終於經不住誘惑,辭了工作就去了。辭工僅僅為了去漫遊是需要勇氣的。當時既沒預訂飯店,又沒一個朋友,也不會一句俄語,只有行動,就像一泡尿憋了很久,你只想把它撒出來再說!後來我帶著這幅畫,從莫斯科一路坐了七天七夜的火車到達北京。這萬里迢迢把它帶回家的歷程,才是它對我更顯珍貴的原因。」 「坐七天火車,真是難以想像!我坐一天火車都快悶死了。幸虧我沒跟你一起去!」林潔說。 「可是,如果在火車上遇到一位讓你神魂顛倒的烏克蘭金髮美女,她一路上與你談笑風生,還互相勾引,然後與你情投意合,再直奔白樺林的深處!你還會悶嗎?只怕七天還不夠呢!」王曉野忘乎所以地神侃著,仿佛金髮女郎早已被他勾引到手一樣。 「你說什麼?金髮美女?」兩個女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大聲質問。 王曉野看到兩雙漂亮的眼睛都已閃爍著憤怒的光,嚇得趕緊轉調說,「這一段是我胡編了逗你們玩的!其實真正碰到的有趣人物是一位巨肥的列車員老大媽,她提供的飯菜實在難吃,態度也不好。但有一天她突然隨收音機裡的歌聲唱起來,那結實、渾厚的女中音實在美極了,把大夥兒全給鎮暈了!大家不約而同地給予了熱烈掌聲,於是她的服務態度也從此變好。」兩個女人的眼光也柔和了許多。 「路上的風光漂亮嗎?」沈青青問題更多了。 「當然!在貝加爾湖,列車只在湖邊擦了個角,就整整走了一天,你可想像它有多大!這就是蘇武牧羊的地方,古稱北海。俄羅斯境內佈滿了草地和森林,但從滿洲里一進入中國境內,就全是光禿禿的荒原、沙漠,森林和草地都被毀得差不多了。」 「你可真會玩啊!看不出銀行家還那麼喜歡流浪。對了,你既然去了莫斯科,看那兒的芭蕾了嗎?」沈青青眼裡透出嚮往的神色。 「當然!還有歌劇,兩張票一共才花了十二美金。芭蕾是《吉賽爾》,歌劇是《浮士德》。那個演出大廳就是《列寧在十月》的電影中水兵們一邊啃雞腿一邊看《天鵝湖》的那種,幃幕垂頂,金壁輝煌。票是從莫斯科的倒爺手裡買的,回北京的火車票也這樣,否則根本買不到。這也很像中國。」 林潔現在被王曉野說得幾乎後悔沒跟他去了。王曉野不僅耐心地解答女人們的問題,還開心地為兩個女人端茶斟酒。兩個女人久別重逢本來就開心,被王曉野的紳士風度一感動,就儘量陪著他喝。王曉野便被兩個女人一唱一和的美言哄得更能侃,結果越侃越能喝,最後三人幹掉了兩瓶「塔牌」八年陳紹興加飯酒。 王曉野看著兩個女人都喝得桃花滿面,眼睛和臉蛋都流溢出了迷人的光,自己也更加飄了起來。他沐浴在女人柔和的目光中,感覺就像徜徉在天國的金光大道上。他想,天國得靠自己創造,一切在乎一念!和過年一樣,得靠人造!那天沈青青喝得太多,也飄乎乎的,就睡在了他家的客房。 那一夜王曉野把林潔在床上「折磨」得死去活來,三次將她推向了巔峰。王曉野想,平時也沒見妻子的「性致」如此高昂,睡在隔壁的沈青青一定對她起到了神奇的催化作用,尤其是當林潔的聲浪呼之欲出,全然不顧人間的禮數時,王曉野不得不用手或嘴堵住她的嘴,但那被堵的嘴裡傳出的呼號和喘息,仍可清晰抵達沈青青的耳朵。 客廳裡,王曉野在臨睡前放的這盤巴赫的大提琴獨奏如一朵孤雲飄向屋裡每一個人的夢境。沈青青那一夜的幻想猶如鮮花盛開,再落入溪流,被流水漂向遠方,那就是自己的心海,一個暗流湧動的汪洋。她納悶為什麼自己和老公就從未抵達過人們經常攀登的高峰呢?為什麼一見王曉野就總是懷念初戀時狂野的心跳和刻骨銘心的思戀?而那個男人早已帶著他們春潮激蕩的日子隨風而逝.... 2.大提琴緩緩孤獨的旋律像一條在水中搖動的船櫓,將王曉野劃到了沈青青身邊。這盤曲子還沒放完,他已抓起了電話。 「喂,是青青嗎?……哈哈!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你渤大機械的事。」他直呼「青青」,令他們之間的距離大為縮短。 「當然啦!你沒事才不會給我打電話呢!渤大機械H股這麼大一塊肉,你能不饞嗎?」 「可我是吃素的人,根本不饞肉啊!」 「你只是不饞動物的肉而已。我就不相信你什麼肉都不饞!好了,不跟你貧嘴了。告訴你,這次我不僅有你老婆做內線,連渤大機械的內線也把你遭到的冷遇告訴我了。他們收到了你的傳真,但他們也收到了無數傳真。有關係的他們都難回復,何況你現在沒背景?不瞞你說,連我們作為他們A股上市的主承銷商,現在也快被擠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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