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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金陽在辦公室著急地說:「這個老田啊!」「另外,我剛剛獲悉,逃逸的毒販叫鄭航,小名狗子, 是鹹州人,請轉告追逃的劉支隊。」程東繼續報告。

  洪金陽說:「好。我馬上打電話給老田,你負責控制好現場。」說完,趕緊撥通田道青的手機,「老 田,你怎麼又呆不住了?現場有程東他們在,你還是趕快回到醫院的病床上去吧!」

  田道青強撐著病重的身體道:「洪局,我還行,你別催我好不好?國亮他們去追逃了,那邊的情況怎 麼樣?」「我正在密切注意,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現在的任務是抓緊治病,馬上給我回醫院,這是命 令!」洪金陽嚴肅地加重了語氣。

  田道青忍住一陣襲來的劇痛,扶住一輛警車,幾乎是掏心掏肺地懇求道:「洪局,我反正是病成這樣 了,回醫院也是枉然,再繼續治療,只會無謂的浪費國家的錢財,何必呢?能節省一點是一點吧。洪局, 我知道上天給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趁我現在還能動彈,我請求你,就讓我站好最後一班崗吧!沒別的意 思,我就只是喜歡和兄弟們戰鬥在一起,跟你一樣的喜歡。」

  洪金陽握著話筒的手忽然神經質地抖動了一下,田道青最後的請求像一枚盛開的糖衣炮彈,一下就擊 中了他思想中柔軟的內核。有那麼幾秒鐘,他竟心疼得無法啟齒了,生命的輕如鴻毛,讓他即刻感受到了 重如泰山的不易;同時他也立即意識到不能同意田道青的這個請求,不能。

  他重新握緊話筒,語聲嘶啞地說:「老田同志,我理解你,理解。但我不能,同意你這個請求。我還 是要命令你,同時也請求你,馬上回到醫院,繼續治療!」

  這時一名值班幹警匆忙走進,報告說:「洪局,劉支隊追捕逃犯已到陽光大道東方廣場附近,請求支 援。」洪金陽只好擱下話筒,對來人說了聲,走,到指揮中心。

  兩人快步走進指揮中心,洪金陽接過一名幹警遞過來的送話器,語氣嚴峻地說:「同志們請注意,同 志們請注意,我是洪金陽,現在我命令,立即封鎖江鹹一線各路口,檢查所有出城車輛,尤其是一輛黑色 的咸牌桑塔納,不許放過任何一台可疑車輛。另外,逃犯名叫鄭航,小名狗子,身上可能有槍,大家要注 意安全……」

  三 拒捕毒販亡命飛車自尋絕路

  和洪金陽通過電話後,田道青就像結束了一段艱難的長跑運動似的,累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他把病 弱的身體倚靠到車邊上,大汗淋漓地喘息了一陣。這一陣,猶如他生命中又一次奢侈的回報。他知道,抗 過這一陣,他又可以輕鬆另一陣了。病魔的利爪,常常也是畏懼于人類的堅強的。待劇痛過去,他悄悄地 擦去面上的冷汗,返身幾乎是幸福的望著戰友們在現場忙乎的身影,唇邊不覺露出了一縷欣慰的微笑。

  這時程東走過來報告說:「田局,根據您的指示,我們對嫌犯斃命時的情形做了一次嚴格的示範演練 ,結論是:流彈來自東南方向面街的一、二兩棟居民樓內,其中,首棟居民樓的可能性最大。此外,現場 勘查的結果是,死者身上和他駕駛的轎車上,均未發現任何可資證明其身份的物件;轎車使用的車牌,也 是一個早已報失的盜牌號碼。」

  田道青振作精神,當即指示:「死者的身份待會兒再作進一步鑒定。

  現在你馬上組織人封守一、二兩棟居民樓,挨戶排查,找出可疑槍匪。」 「是!」程東跑步而去。

  臨近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車輛漸次擁塞起來,這給駕車追逃帶來了一定的困難。

  劉國亮飆車從紅河路追至陽光大道,追過兩個路口,又追過繁華的東方廣場,始終是落後一截,無法 趕上。沿途逃犯頻頻超車,見縫插針,飛車如箭;劉國亮也只好跟著快速超車,左閃右避,東鑽西進,真 是險象環生,石破天驚!追逃中免不了又刮又蹭,遭遇同行的車輛,但劉國亮已顧不了那麼多,如果毒販 漏網,那才是丟人現眼的事。當時秘捕行動的計畫中,為了隱蔽的需要,現場並未佈署警車,這輛豐田面 包車,也僅是普通的公務用車,好在性能尚可,雖無警笛開道,幸未拉下太遠。追過東方廣場,逃犯仍然 捨命狂奔,極速穿行。黑色的桑塔納,宛如一匹暴食暴飲的瘋狗,撒潑在稠密的車流裡,橫衝直撞、哀嚎 連連,卻又旁若無物,疾如風火。劉國亮也是追得急了,臉上汗流如雨,眼裡火冒三丈。他心裡只有一個 念頭,那就是:決不能讓毒販脫逃!剛才他已向市局指揮中心請求支援了,想必前方路口已在設置路障。 果然臨近太平路口,遠遠便見幾個交警在擺弄路障,盤查出城車輛。但畢竟慢了半拍,路障尚未設好,逃 犯的桑塔納不顧數名交警的呼喝攔阻,反而乘隙加速,闖關而過,劉國亮如影隨形,風馳電掣般將一幫交 警甩在身後。

  隨後的數輛警車呼嘯著一擁而上,場面煞是壯觀。

  車至下一個路口,逃犯依舊闖關而過,這次逃犯還抽空放了兩槍,打傷了一名舉槍威懾的交警。過了 這個路口,前方已是城外的江咸國道了,逃犯究竟想要逃往何方?劉國亮正自思量,逃犯已駕車右拐,駛 入了一條僻靜的便道,這是通往江鹹高速的必經之路,難道逃犯想上高速?決不能讓他逃往高速!一旦上 了高速公路,恐怕就追不上了。劉國亮豁出去了,腳底一使暗勁,車速便提到了極限,麵包車很快就趕上 了桑塔納。逃犯鄭航從後視鏡裡看到一直窮追不捨的劉國亮漸漸超上來,一下子嚇慌了手腳,急忙舉槍連 射數發。所幸多數子彈落空。最後一發子彈,擊碎了麵包車的擋風玻璃,並擦傷了劉國亮的左肩。劉國亮 頓覺肩頭一陣滾燙的灼熱襲遍全身,便也迅即拔槍還擊。但終因車速太快,未能命中歹徒。這時狗子鄭航 漸顯心虛起來,他的子彈已經打光,眼看麵包車又要超上來了,便把心一橫:撞他!想撞就撞,趁對方不 備,他猛打方向盤,車尾一下就掃中了剛追上來的麵包車車頭。劉國亮不料他有這一狠招,竟差點滑落路 基,心裡暗道一聲「好險」!一邊打正方向盤,繼續提速趕上,一邊破口大駡:「狗子,鄭航,好你個王 八羔子!你竟敢撞我!竟敢開槍打我!你再來撞我呀?快開槍打我呀?怎麼不打不撞了?是不是沒子彈了 ?現在我命令你立即停車,束手就擒!」

  狗子鄭航聽到追來的員警脫口喊出自己的名字,不禁猛吃一驚,但他自知被擒也是死路一條,如今能 逃則逃,不能逃也無非一死,便打定主意,誓不投降。他使勁扭轉方向盤,又朝幾乎是並行的麵包車猛撞 了一下。這回劉國亮早有防備,兩車互撞,頓時嘶聲震天,火花四濺,入目心驚。只見兩車刹地一觸即分 ,仿佛高手過招,一時勝負難判。這時劉國亮已是雙目赤紅,真恨不得將狗子鄭航一口吞了。他單手駕車 ,眼見對方正要駕車撞來,心知狗子鄭航死意已決,生擒是不可能了,便果斷地舉起手槍,扣動了扳機。

  狗子鄭航即刻血濺車頂,歪倒在方向盤上。桑塔納突然失去了控制,像醉酒的妖女,在便道上扭了幾 下腰肢,一頭栽進了旁邊的路基。」吱」地一聲裂帛般地脆響,劉國亮將車停在路邊,下車縱身跳下路基 ,望著那輛冒著輕煙,差點要了自己的性命,如今損毀得不成車形的桑塔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山風 徐來,羞羞答答地拂去了他遍身的汗粒,也吹冷了他倒提的槍口;一輪將落未落的夕陽,懸於遙遠的山巔 ,煞是悠閒、好看。

  後續的一溜警車隨即趕到,眾人魚躍而下,一片熱鬧地招呼聲響過之後,便各司其職地開始了現場勘 查。一大隊的周大隊長走攏來關切地問:「劉支隊,你沒事吧?都流血了。」劉國亮揣好手槍,笑著說, 「沒事。擦破點皮。只可惜了我這件襯衣啊,才穿了兩道水,肩上就穿了個洞。」周昌海也跟著笑道:「 別可惜了,改天我送你一件新的,保准比你這件還好看。

  噯,我可是首先聲明啊,絕無行賄之意。」 「算了,你有這個余錢,還是送給你自己吧。」劉國亮 收起笑容,邁步走近桑塔納,「別只顧耍貧嘴了,去看看那傢伙死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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