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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如注的雨水刷刷地打在我臉上,模糊了我的視線。面對青年點兩個我最親近的女人,我真的不知所措。

  「撲通」,韋翠花突然摔倒在泥水裡。方怡玫忙奔過去,剛伸手扶著她的胳膊,不料,韋翠花手一甩,鄙視地瞅著方怡玫。方怡玫睜大眼睛吃驚地看著她,茫然無措。我見狀趕忙下到地裡。郎曉忻、邱玉明也趕了過來。

  我和郎曉忻將韋翠花扶到田埂上。只見韋翠花臉色慘白,緊閉著眼。

  邱玉明突然驚叫了一聲:「她的褲襠咋出血了?」

  我低頭一看,鮮血從她的大腿處向下淌著,血浸透了褲子。我一怔,這是咋回事兒?

  郎曉忻扒拉一下邱玉明:「你啥也不懂,韋翠花正來……」她瞪了一眼邱玉明,「你回去吧,這沒你事兒。」

  邱玉明嘀咕了一句什麼,扭頭走開了。

  郎曉忻瞅著韋翠花,大聲道:「翠花,你咋不注意?快,我扶你回去休息。」

  韋翠花慢慢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說:「我沒事兒。」

  「還沒事兒?」郎曉忻說,「看你都暈倒了。別逞強了,這可要坐病的呀!」

  韋翠花掙扎著站起來,又下到地裡。

  郎曉忻一看,大叫著:「你不要命啦?」

  韋翠花頭也不回,又繼續插起秧來。

  「咳!」郎曉忻跺了一下腳。

  韋翠花扭頭對她說:「你回去吧,我沒事兒啦。」

  「你呀!」郎曉忻瞪了一眼韋翠花,無奈地走開了。

  雨仍在下著。韋翠花皺著眉頭哈腰在地裡吃力地插著秧,我心頭一酸,淚水伴著雨水倏然而下。

  我們一直堅持到天黑才收工。我草草吃完飯,脫下濕衣服,把自己扔在炕上。血從磨破的肩頭滲出,粘在背心上,火辣辣的疼。

  杜金彪不知又上哪兒去了。邱玉明掏出煙,給石鐘瑋點上。

  石鐘瑋抽了幾口,用舌頭舔了一下乾澀的嘴唇來到水缸邊,用飯盒舀水。

  我聽見飯盒碰到缸底發出的響聲。

  「今天誰值日?」石鐘瑋不滿地說,「水缸都見底啦。」

  我們宿舍有個規定,輪流挑水。杜金彪不常在屋,只有我們三人挑,昨天我值日,挑了一缸水。我只用了一盆水,他們連洗帶涮那水還不用光?今天輪到邱玉明瞭。我看看邱玉明。他靠在被垛上正抽著煙。

  「邱玉明,你去挑點水?」石鐘瑋用商量的口吻說。

  「今天我賊累,讓白劍峰挑吧。」邱玉明懶懶地說。

  「誰不累呀?」我回了他一句。

  「行了,小白臉你就挑一趟吧。」石鐘瑋對我說。

  我瞧著他,沒吱聲。

  「咋的,哥們兒說話不好使啊?」石鐘瑋朝我瞪起眼睛。

  我真想發作,明明邱玉明值日,幹嗎要我挑水?我瞅瞅他倆,遲疑了一下,無奈地站起了身子。

  我應該上水泡子挑水。水泡子在營部後面,距離我們宿舍有二百多米遠。春天上水時,用抽水機灌滿水,能用一年。平時,我們青年點就吃這泡子水。水很濁,水底混進一些小魚。剛來時,聽說吃這水,我真感到頭疼,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才適應。

  這石鐘瑋、邱玉明不是熊人嗎?我累了一天,卻讓我去挑水,不能這樣便宜了他們。我幹嗎跑那麼遠上水泡子,青年點門前不遠就有個積水坑,裡面生長著許多癩蛤蟆。正好今天下雨,坑水已滿,就近到那兒挑一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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