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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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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崔紅英:「東雪梅咋整的?」 崔紅英說:「她剛探監回來,不知咋的就變成這樣了。肯定是受刺激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完了,東雪梅好好一個人,就這樣……我真的不敢往下想。都是郎曉忻、韋翠花鬧騰的。我突然心頭湧起一股怒火,燒得我渾身發熱。我抬眼看了一眼韋翠花的宿舍,韋翠花和郎曉忻正扒窗戶偷偷往外瞧。我氣得火冒三丈,噔噔噔地大步踏進女宿舍,咣地一腳踹開韋翠花的房門。韋翠花驚得「哎呀」叫了一聲。見是我,她眼裡流露出惶恐、驚愕。她聲音變得有些顫抖:「劍峰,你,有啥事?」 「沒事兒能找你嗎?」我大聲呵斥道,「你說說,你為什麼攛掇郎曉忻告宗偉光強姦?」 「誰說是她攛掇的?」郎曉忻在一旁悻悻地說。 「我沒問你,你少搭茬。」我瞪了郎曉忻一眼憤怒地說,「我是問韋翠花。」 「你……你聽誰說的?」韋翠花臉一紅,聲音顫抖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厲聲說,「宗偉光怎麼得罪你了,你這樣落井下石?你們都是一塊兒來的戰友啊。宗偉光不跟你,你就這樣報復他。把他往火坑裡推呀。你還有點良心沒有?你這不是毀了宗偉光嗎?」 「我可沒想毀了他呀!」韋翠花不服地說,「誰知道宗偉光是那種人,吃著碗裡的,又惦記著鍋裡的。平時看著挺正經,背後竟幹出那種事兒。我對他可是真心實意,他對我咋樣?哼,他不跟我好,也行,可他不該跟郎曉忻幹那事兒。這可是他自找的,能怪別人嗎?」 「什麼,你還振振有詞,你還理直氣壯?把他送進去,你解恨了是不?」我氣得大叫起來,「以前我看你挺善良,以為你心眼兒好,沒想到你心胸這麼狹窄。你跟宗偉光、東雪梅可都是同學呀!你就這樣對待他們?你也太無情了。你的良心讓狗吃啦?」 「你說誰無情?你說誰沒良心?」韋翠花漲紅了臉,吃驚地瞅著我,「別的咱不提,你拍拍心口窩,我對你咋樣你自己知道,還說我無情?」 「你對我是有恩,這我沒忘。」我仍怒氣難消地逼視著她,「可你再看看東雪梅,都變成啥樣了?你這是毀了兩個人。你這不是造孽是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韋翠花眼裡噙滿了淚水,「可是,弟弟……」 「你少叫我弟弟,我也沒有你這個姐姐。」我憤恨地說,「從今往後,咱倆再沒有任何關係。」 「你……你難道就這樣絕情?」韋翠花幾乎是乞求了,她流著淚抽泣著,「可是,劍峰你想想,我對你不好嗎?」 「你對我好,我感激你,」我胸脯起伏著仰起頭,「可我不能容忍你去害別人。好,為了感謝你以前對我的關心,我最後叫你一聲姐。從今往後你別再叫我一聲弟弟,我沒你這樣的姐姐。」 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郎曉忻,又瞥了一眼韋翠花,憤然向外走去。 「劍峰,劍峰……」韋翠花聲淚俱下地呼喊著。 我咬緊嘴唇不再回頭,大步走出屋。 第十七章 三輪計程車拐了一個彎,在道邊停下來。司機說:「我先撒泡尿。」便跳下車,鑽進了溝邊的葦叢,葦子被他扒拉得嘩嘩直響。 我坐在車裡,耳畔迴響著葦子被風吹的沙沙聲。我又聽到這久違而又熟悉的聲響,這聲音將我的思緒扯得很遠。當年,可憐的東雪梅,遭受巨大的精神打擊後,正是方怡玫陪護著住進醫院,而方怡玫萬萬沒有料到,回來時自己卻遭遇了驚恐的一幕。我拽著方怡玫,撥開葦子拼命飛奔。心驚肉跳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竟發生了如此變化。 東雪梅真的受了刺激。她病了,常常一個人坐在窗前癡癡望著前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脫光上衣,撫摸自己的乳房,自言自語地說:「偉光,我不好嗎?你要來就來吧。我什麼都給你。」 崔紅英怕她當眾再脫衣服,不敢讓她上工。可總讓她呆在屋裡也不是辦法,於是崔紅英請示了吳大山,決定派人送到縣醫院去治療。 這天,崔紅英叫上雷大鵬的馬車,考慮到方怡玫同東雪梅住一個宿舍,便叫她也一同去,好有個幫手。畢竟方怡玫說話,東雪梅有時還能聽進去。 馬車將她們送到縣醫院。這縣醫院在縣城的街裡,有一幢三層的樓房。鞍山市第二醫院根據「六二六」指示,醫療下鄉整院遷到這兒。儘管是市里遷來的醫院,醫療水準要比起農村縣城高得多,可這醫院沒有專門的精神病院,只好到神經科就診。醫生給東雪梅開了些鎮靜藥,要求住院觀察一些日子。沒有專門的病房,只能騰出一間小屋,放上兩張床,權作病房。開始幾天,需要有人陪護,崔紅英就讓方怡玫先在這兒護理幾天。 過了幾天,連裡派尚慕春替換方怡玫。方怡玫就獨自坐著馬車往回返。 深秋的午後,天氣變得涼爽起來。路旁的小柳樹搖曳著光禿禿的枝條,地面鋪滿紛紛的落葉。葦子已開始乾枯,蘆花在風中搖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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