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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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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咋辦?」 「我也不知道。」 「尚慕春,你說這事兒該咋辦?」韋翠花扭頭瞅著尚慕春問。 「要我說呀,其實這也是兩廂情願,」尚慕春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乾柴遇到烈火,哪能不著?反正別人也不知道,別聲張不就行了。」 「不行,這哪行,這不便宜了宗偉光?」韋翠花瞪大眼睛瞅著郎曉忻,口氣突然生硬起來,「本來他和東雪梅好上了,卻又跟你扯這事兒。這不是流氓是什麼?你不給他點兒顏色,以後他還會糾纏你。」 「那咋辦?」郎曉忻問,目光有些茫然。 「咋辦?告他去。到營裡去告他強姦。讓民兵關他幾天,看他今後還敢不敢。」韋翠花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哎、哎,別價,千萬別這樣。」尚慕春急忙擺擺手,「這樣做不僅毀了宗偉光,也毀了郎姐的名譽。那郎姐今後還咋在青年點呆呀?」 「尚慕春,你才來幾天哪,這事兒你不懂。」韋翠花說。 「你以為我是小毛孩子?我下鄉都一年了,啥事兒不懂?」尚慕春嘴一撅。 「曉忻,你別聽她的。」韋翠花對郎曉忻說,「你想過沒有,就是你不說,這事兒早晚也會被人知道。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你不是想早點兒回城嗎?這可是個機會呀。」 「這跟回城有啥關係?」郎曉忻不解地問。 「怎麼沒有關係?你沒聽說別的點就有女青年被人姦污後告到營裡,後來被照顧先回城了嗎?」韋翠花循循善誘啟發著郎曉忻,「你告發這也很正常。你想想,可能暫時在點裡會有人說些風涼話。可你招工回城後,誰知道這回事兒。你願意在這兒呆一輩子呀?」 郎曉忻瞅著韋翠花,剛才還迷茫的眼神,突然變得豁亮起來。 尚慕春見郎曉忻的情緒發生了變化,知道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只是小聲嘟噥著:「這招是不是有點損。」 「損啥?他宗偉光幹的事兒才損哪。」韋翠花說,「郎曉忻,道理我都給你說明白了,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讓我再想想。」郎曉忻說完,一拽燈繩,屋內重現了黑暗。 第二天,郎曉忻真的到營部告發了宗偉光。宗偉光委屈地說,這是兩廂情願,怎能算強姦。可不管宗偉光怎樣說,只要有女的告發,就是強姦。 怪不得郎曉忻能告發,原來是韋翠花攛掇的。我的心頭猛然一顫。我真的不相信韋翠花會這樣。儘管她和郎曉忻曾歧視過方怡玫,令我不快,可她畢竟真心幫助過我。她不顧別人對我的歧視,肯認我為幹弟弟,曾讓我深深感動。她的肯幹,她的熱情,曾讓我欽佩,我暗自以為她的心靈也會是純潔、高尚的,沒想到她會這樣對待自己的戰友。她曾暗戀過宗偉光,那麼癡情,那麼專一。可當宗偉光最終選擇了東雪梅後,她的嫉妒心理竟如此強烈。她是借郎曉忻來報復宗偉光。可她想到這會給宗偉光、東雪梅帶來怎樣的惡果嗎?我突然對韋翠花生出一股反感,這種反感的情緒讓我產生深深的懊惱。 警車停在了營部門前。法警從那個小屋裡將宗偉光推搡出來。宗偉光蓬頭垢面,無精打采,耷拉著腦袋像霜打的茄子,手腕上緊扣著一副手銬,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亮光。我和許多人聚集在警車的周圍。這情景讓我想到了周慶福。周慶福當初就是這個樣子,被押上警車的。可悲的是周慶福不甘心服刑,竟倒在了葦叢中。今天宗偉光就要坐上這個「專車」,去高牆內生活了。不知怎的,我的心一陣緊縮。我的目光在人群裡搜索,希望能找到韋翠花和郎曉忻。是她倆使宗偉光落得如此下場,這回她們如願了吧。可是,我掃視了兩圈,仍沒尋到她倆的身影。她倆一定不敢看這場面吧,她們不是挺英雄的嗎?怎麼連見宗偉光最後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人群中,我突然發現了東雪梅。她的臉色很憔悴,眼圈紅腫著,目光裡滿是哀傷。她直怔怔地瞧著宗偉光一步一步走向警車。宗偉光弓著腰,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走路一拐一拐的。他抬起腿,艱難地登上警車。就在法警要關門的一刹那,東雪梅瘋一般躥到車門口大聲喊著:「偉光。」宗偉光一愣,抬頭驚詫地看著她,剛說了句「雪梅,我……」便哽咽了。他面色蒼白,眼裡湧出大滴大滴的淚珠。東雪梅早已淚如泉湧,她沖著他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你真混。」法警立即砰地關上車門。 警車鳴叫著開走了。東雪梅揮舞著雙手在車後追趕著,不停地呼喊:「偉光,偉光……」那聲音淒淒慘慘悲悲切切,像痛失伴侶的孤雁發出陣陣哀鳴,揪得人心一陣陣發緊。 過了十幾天,傳來了消息,宗偉光以強姦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恰好與周慶福的刑期相同。 「快看哪,東雪梅這是咋的了?」忽然窗外有人喊了一聲。 我奔到屋外回身一望,只見女宿舍前,東雪梅披頭散髮,脫光了上衣,手撫弄著自己兩個堅挺的乳房,喃喃自語著:「偉光,你來抱抱我,我給你。」 聞風而來的人群一陣騷動。這是怎麼啦?我驚詫地睜大眼睛心怦怦直跳。 崔紅英慌忙過來給她披上一件衣服。東雪梅一把掀掉,說:「別管我,偉光是我的,我願意給他。」 這時,方怡玫急匆匆跑過來,撿起東雪梅扔在地上的上衣裹在她身上,拽著她往屋裡走。東雪梅掙扎著不肯進屋,嘴裡仍叫著:「我願意給他,誰也管不著。」方怡玫不敢撒手,用力將她推入走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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