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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我忘記的是時間還是空間?我木木地站在原處,努力回憶那張使我毅然放棄安逸的家庭、遠赴他鄉的男人的臉。可是,想到的只能是形態各異的泰迪熊還有白茫茫似雪的一片蒼然。

  「你還有多少錢?」她問。

  「現鈔只有四百多元!」我回過神兒,掏錢包給她看。

  「給我拿四百吧!」她有些不好意思。

  「去山西找大路?」

  「是的,七百元,坐火車應該夠了。我想向單位請病假,去長治和他一起迎新年。」

  「從長沙到山西,你坐火車去?」想到要坐幾十個小時的火車,我就像觸電的貓一樣毛髮開,而她居然還能兩眼甜蜜得滴糖。

  「還沒有開薪,哪兒有錢坐飛機?」

  「讓他掏機票錢!」

  紐遙拉住我的手:「喬米,剛剛我幾乎要哭了。你知道他在電話裡說什麼嗎?他說他的平安夜的願望就是能很快看見我。他還像孩子一樣興奮地告訴我,他還有兩千元錢呢。」她發現我嘴角還沒來得及擴散的不屑的笑容,忙補充:「兩千元,只是我們月薪的三分之一,卻是他的一年的積蓄。你想想,有個男人要為我將一年的積蓄都花光,這樣的邀請,是你會不會去?」

  我歎氣,將四百元放在她手裡。這樣的邀請是很難能可貴,但是我並不為之感動,我所感懷的是紐遙是真的愛他,所以他的一丁點兒的付出在她看來都比天還要大。

  大路這種男人,我不但不會發生興趣,而且連聽到好朋友講他們的愛情都會索然---我與大路通過一次電話,我在電話裡調笑說:「大路,你讓紐遙為伊消得人憔悴。」話還沒有落音,紐遙已在一旁小聲提醒我,說大路聽不懂,而大路果然茫然地在電話那頭問:「你說什麼?」

  紐遙給我講過一個有關大路的笑話,說她一天在QQ裡給他發消息感歎時光飛逝,她說:「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大路卻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你結過婚嗎?」她奇怪,便追問他為何會這樣突發奇想,大路不無委屈地說:「不是你自己剛才說的嘛,那個死的人像你的丈夫,白天看著像,夜晚看著也像。」

  我幾乎噴飯,從此以後只要在書上看到這句話,都會不顧場合的失聲大笑。

  無法想像會和背不出十首唐詩宋詞,十部文藝大片,十本經典好書,十種咖啡名稱的男人戀愛,戀愛本來就是要談的,兩個人坐在一起,一個眉飛色舞天南海北地講,一個卻只會索然無味地打呵欠或者問你倒底在說些什麼,這種戀愛像是對牛彈琴,不折磨死也會將人逼瘋。

  可是紐遙愛他,她說,她就是愛上了他的簡單,心像沒有開發過的西部一樣乾淨清新。

  我不想和她爭辯。一個出色的男人靠一個女人是培養不出來的,就像無法一個人去開發大西北。她這樣的後果要麼是在開發過程喪失了自己,要麼就是為另一個女人完成義務教育。

  我哼梅豔芳的歌:

  女人,我親愛的姐妹們,

  你經過千山萬水之後,

  得到了怎樣的男人?

  辛苦了女人,療傷是你的本能,

  與其在回憶之中心疼,

  還不如早一些清除傷痕。

  下輩子別再做女人,

  我們這一生苦得很,

  別為了一個吻,

  你也肯,去愛上某一個負心人。

  下輩子別再做女人,

  快樂的時間少得很,

  在愛情中打滾,

  誰是你最後的愛人。

  熟悉的歌曲總能叫醒沉睡的記憶。我被自己的聲音弄得悵然起來。

  這首歌是我上大學時最喜歡的歌曲,這個,和心境有關,和愛的男人有關。

  苦戀四年,原以為傷筋動骨的情節一生都不會忘記,可是,現在想起來,只記得,那個男人叫衛真,他送給我五隻泰迪熊,他與我在一起四年,但是從來不肯對我說「我愛你」。

  穿過骨頭撫摸你

  七年前,我十六歲,剛剛踏進大學校園。

  到今天我還能很清晰地回想起那天的陽光,還有那個仿佛被陽光鍍上金邊的男人。他身體挺拔,卻若有所思地低著頭,直到幾乎撞上我時,才抬起頭,迷惑地向我看看,露出一個倉促的微笑。

  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三個字:「對不起。」

  當我的名字被人喚起時,我才將眼睛從小說移向講臺。站在講臺上的他,表情像我一樣,微微一怔,眉頭收了一下,仿佛在記憶中搜索什麼。我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而他,居然在我的笑容下有些羞赧地將眼睛低垂下去看著手裡的花名冊。

  我問左邊的同學:「他是誰?」

  「我們的輔導員衛真。」同學很樂意表示出她對新環境的瞭解,她不但告訴了我衛真是優秀的設計師,還小聲地補充了一句:「他未婚,而且從來沒有和女學生有過緋聞。」

  我邊聽,邊偷偷地看他,忽然發現,他似乎也在用餘光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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