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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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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心想事成,可是嘴唇一動,卻成了一句惡俗的「恭喜發財」。 方哲笑了笑:「享受新年第一根煙,雪茄還是中華?」 「你還記得我吸中華?」我拿起中華煙,有些感動。 「這樣奢侈的女人,想讓人不記住都難。」他取笑我。 「存錢是三十歲以後的事情,現在,自己花自己的,心安理得。」我強詞奪理,卻忍不住怯怯地問:「月薪五千,天天吸中華,是不是有些過分?」 他笑得開心極了,像米老鼠般可愛真誠,他說:「一點都不過分,我前妻,沒有月薪,卻連衛生紙都要國外名牌,是不是更為過分?」 「那次聽你說,你們因為第三者而離婚?」我試探,知道新年第一天談這些事情有些不太好。 他也不慍,只是淡淡地說:「那個男人可以讓她過得更隨心所欲。而且,她渴望出國。用她的話說便是在國內做富人,也不過是土地主,而國外的富人,就是真正的貴族。我圓不了她的貴族夢。」 「我見過她一次,並沒有感覺她有哪裡好。憑什麼要求那麼多。」我憤憤不平,忘記了我們現在所討論的女人是他的前妻,不管傷害有多少,但是畢竟愛過。果然,方哲苦澀一笑,並不多說。 他將雪茄重新點燃,拉我到窗邊看海。 兩人靜靜地站在窗邊,煙霧繚繞,風景美麗。一切盡乎完美,如果身邊的男人是和其。我有些沮喪,說:「去那個長橋看看吧。」 長長的橋,寂寞地立在海面上,盡頭是一個小亭。因為新年,因為清晨,所以少有人行走。 「棧橋。」方哲說。 棧橋!如此長的橋卻有著如此單薄的名字。棧橋! 橋上很濕,鞋跟微微打滑,我忽然跌坐在橋上。 方哲嚇了一跳,伸手拉我,哈哈笑著:「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會走路。」 我也笑了起來,轉臉向欄杆外的海水看去,卻忽然看到欄杆上一個熟悉的名字「盧小丫」。字細小,斑駁,歲月恒久,字卻仍依稀可辨,可見當年那個劃下名字的人用下了怎樣的力氣。 仔細去分辨,卻是一行小字:永結同心,衛甲盧小丫…… 「小」字後面的字看不清楚,小小的一團模糊,卻像是迎頭重擊,讓我在短暫的暈眩之後,忽然清醒--多麼簡單的真相,只有笨拙如我,才一直不明就裡。 衛甲,盧小丫,錯錯,泰迪熊!!!! 方哲將我從地上拖了起來,看著渾身發抖的我,表情焦急:「怎麼回事?」 我撲進他的懷裡,一語不發,只是顫抖。 多麼可笑的巧合,我居然一直沿著盧小雅的腳步前行。 橋上陸續多了些行人,在他們眼中,我與方哲儼然一對嬖人,新年的清晨,極浪漫之能事,在橋頭擁抱。沒有人看到我眼中的蒼老與酸楚,沒有人理解這種複雜的痛苦,只這麼一瞬,過往的一切全被抹殺,愛情,甚至自信。 我對方哲說:「我想回去,有些頭疼。」 方哲用衣服將我包在懷裡,像包裹初生的小動物,緊緊地抱著,以為這樣便可以讓它停止顫抖。 回到別墅,他將我安置在床上,幫我倒熱水,找煙,點燃,放一支在我唇間。 猛吸了幾口煙,我看著方哲,忽然笑了起來,用煙霧噴他,直到兩個人都被煙霧籠罩起來。 與他做愛,停止思考,仿佛一切的生命一切的活力都全在身體上。從來沒有過的瘋狂,決裂的瘋狂。 身體的快感與心臟的撕裂將新年的清晨奏成了絕唱。 他在我身體裡柔軟的那一刻,我握緊著手,要求自己從此不再流淚,不再憂傷,不會被任何事情擊敗。 方哲靜靜地躺在我身邊,撫摸我的臉,他說:「我新年的願望是娶你,你肯不肯嫁?」 我笑,抱緊他:「當然嫁,只是,給我一些時間,我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 剛剛的瘋狂讓他疲憊,也許擁著心儀的女人,感覺幸福就踏實在懷裡,他極快地入了夢,熟睡的表情還帶著笑。 我靜靜地吸煙,煙灰落在我裸露在空氣中的胸膛中,灰忽忽地散開。我低頭看自己的胸膛,仿佛看見裡面那顆越來越堅硬的心,原來那枚香甜柔軟的麵包,不知不覺已經風乾,硬邦邦,色澤黯淡。 如果它還有些許能稱上力量的東西,我想將它稱為仇恨! 對盧小雅莫名的仇恨。 這個女人,生來便是我的剋星,如果沒有她,衛真不會對愛字絕口不提,和其不會在床上最後一刻將我放棄。這個女人,擁有著世界上的一切,女兒,事業,男人,愛情;而于我,這些全是泡影。 我看看方哲,忍不住伸手觸碰他的臉:「對不起,我不愛你。」 是的,與所有人相比,我更愛自己。 人在健康的時候不知道最可貴的是生命,就像人在幸福的時候不知道最值得疼愛的是自己。 居然也慢慢沉入夢裡。 紐遙坐在窗臺向我招手,我向她走去,神情焦急。 「紐遙,那兒風大!」我說。 她並不理會,認真地看著我:「喬米,你想做什麼?」 「我?」我裝傻,做天真的表情。 她冷笑起來:「你,我太瞭解,自己找個鏡子照照看,是不是眉眼裡都流露著躍躍欲試的勁兒。」 我坐在她身下的沙發上,頭枕著她的腿,冰涼的,卻愜意。 「紐遙,我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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