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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親,親……」大夥開始很有節奏地齊聲高喊。

  從小就生活在中規中矩的環境裡,陸走走難以承受如此誇張的玩笑,抹著眼淚跑出了教室。但在戴余和鄭家銘追到身後的時候,她已經很及時地把臉收拾好,裝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戴餘說:「陸走走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啊?」

  陸走走扁了扁嘴,再敷衍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笑。

  鄭家銘說:「對不起。」

  陸走走偷偷看了看鄭家銘,看見了他臉上真誠的歉意,看見了他似乎比一般人多了份醞釀和深遂的眼神。

  最初的好感,不過如此,簡潔,明淨,像是一場不事糾纏的投入和淪陷……

  2

  鄭家銘是陸走走的初戀,是那種純淨得放在心裡從未拿出來沾染過世俗氣息的暗自歡喜。

  初戀都是那種自掘墳墓式的感情投入,往往沒有結果,卻把自己埋得很深。

  初戀不是里程碑,是墓碑。

  陸走走是個就要結婚的女人,可是對那場似是而非的初戀,卻好像拿不出足夠的堅決來放棄。跟戴餘去母校後的第二天,她又決定再去見鄭家銘一面。同在一個城市,也並不是久未聯絡,如此刻意的見面,更像是種儀式。

  她要直接去鄭家銘的住所,沒有約定,能不能碰上,可能並不重要。只是,什麼才是重要的,她也不知道。其實打個車過去,也就十多塊錢,她卻刻意選擇了坐公車,這樣會慢一些,像是內心裡故意的拖延。

  下車的時候,雨比先前大了許多,撲打在臉上。陸走走這時才記起傘在車上忘記拿了。跑到路邊的一個小超市旁,掏出手機來給鄭家銘打電話,氣息未定。鄭家銘當時正往住所趕。

  他出去了,剛回來,比陸走走早兩分鐘到站,也沒帶傘。他折身跑過來,看見正拘謹地站著的陸走走,沖著她笑。這笑跟幾年前念大學時一樣,狡黠,透著並不令人生惡的壞。

  「臭丫頭怎麼沒一塊兒過來?」鄭家銘拍打著身上的雨粒子。

  「你是說戴餘?」

  「嗯啊!」

  「我其實……其實是路過這裡,就給你打電話了。」陸走走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

  她不能說謊,一說謊就吞吞吐吐詞不達意。如果不是把傘忘在車上,直接去鄭家銘的住所,說謊的尷尬,大概就可以躲過去了。

  「晚上沒事吧?上我那做飯吃去,正好昨天買了好多菜。一會打電話把戴餘也叫過來。」鄭家銘故意歎著氣,「唉,我發現生活中還是不能缺少女人。缺了女人,就算一天三餐都大魚大肉,還是有做和尚的感覺。」

  鄭家銘住的是姨媽家的舊房子,一個機關單位的家屬區,五樓,兩室一廳。客廳空空蕩蕩,沒有沙發,只有一張方桌配幾把椅子,擺在正中央。兩間臥室,一間用來睡覺,一間養了很多名叫蟑螂的小寵物。

  進了門,鄭家銘把外套擋在椅子的靠背上。陸走走站著不動,臉像早有準備似的,突然沉了下來,輕輕喚了聲「家銘」。

  「你怎麼了?我燒好水,馬上做飯……哦,對了,還要給戴餘打個電話。」

  鄭家銘其實內心已經兵荒馬亂,邊說邊掏手機,似乎是想緩解彼此間的尷尬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正準備撥戴餘的電話,轉眼卻發現陸走走很不對勁兒。

  他走近,她仰頭看他;他凝視片刻,抱緊她。

  兩個聯手都不曾牽過的人,第一次相偎相依,就來得如此切實,怕誰都不曾料想過。陸走走這天跑來找鄭家銘,所有的堅決,就是希望得到這麼個擁抱。只是想不明白,向來都謹小慎微跟她交往的鄭家銘,竟也能如此迅捷地對她的所需心領神會。

  從前,陸走走總是讓男人對她敬而遠之,連玩世不恭的鄭家銘也這樣。但在這個瞬間裡,所有的距離轟然失蹤。

  他們的擁抱和親吻,有著雨水的味道,像一場忘乎所以的生死相依和血淚訣別。

  這時天已經黑了,房間裡沒有開燈,他們隱約能看見彼此的眉目。若不是雨天,天黑其實不會這麼早。

  「我給你看大學畢業那年給你寫的信,當初沒敢給你……」

  鄭家銘拉著陸走走的手往臥室裡去。他摸索著找開關,陸走走卻情不自禁地撲在他身上。剛剛歇下來的親吻又拐進了內心與身體的春天。

  接下來,是一場誰也不曾預料到的歡愛。

  在那些纏綿的片段裡,陸走走忘了天氣,忘了自己,忘了這個夜晚除了她和鄭家銘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在安守,在度過。

  她沒聽見敲門聲,但鄭家銘隱隱約約聽見了。他把手臂從陸走走頸際抽出來,下床,出了臥室,順手關上門。他走到客廳,把燈開亮。

  「哪個?」他沒敢開門,只是很不耐煩地朝外邊呵斥。

  「是我啊!打你手機不接,敲了半天門才聽見,你不會從早上睡到這個時候吧?」

  「蔣小洛?!」他強行讓自己冷靜。

  「快開門,我給你帶了蝦。」

  「小洛,你別進來。」他的聲音裡有了哀求的味道。

  「別唆,快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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