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長(54)_嶽東西

五十四

　　申雪低著頭，臉頰緋紅，圓珠筆杆抵住下巴，不時在本子上記一下。

　　「首先我們的導向要對，思路要對，然後再樹立標杆，再確定什麼樣的課是示範課，什麼樣的老師是好老師，相反那就成了誤導。我們實驗中學今年高考成績為什麼到這種田地？就是因為有太多這樣的誤導。」馮校長瞥一眼申雪，「當然這也不能全怪個別老師，但也希望個別老師認真反思一下，虛心向老教師請教，做一名合格的中學語文教師。」

　　中午，李興華陪客人吃完飯直接回到辦公室。因為喝了點酒頭有些暈，躺在沙發上一會兒就迷糊上了。

　　一陣電話鈴聲把他弄醒，他抬頭看看牆上的鐘錶，剛過一點半。

　　是玉萍？跟她說了中午不回家吃飯的。他趕緊過去拿起電話：「喂？」

　　只聽到對方不均勻的氣息。

　　「喂，玉萍嗎？」

　　「對不起李局長，打攪了，我是申雪。」聲音透出憂鬱和慌亂。

　　「哦，申雪老師啊，最近怎麼樣？」他一下放鬆了，同時內心升起一股柔軟的關切。

　　「我以為你不在辦公室……」

　　「我不在你還打什麼電話呀？」他笑笑，「不要緊，有什麼事情就說嘛。」

　　她頓一下：「李局長，我的情況你知道了嗎？」

　　「不知道啊，有什麼事情嗎？」他心裡一緊。

　　「最近學校把我的課調了，讓我只教一個班，把另一個班交給一個剛畢業的新老師。」

　　「哦，那為什麼呢？」

　　「教務處通知我的時候沒說具體原因。馮校長對我講課不認可，那次把我批評了，我想跟這個有關吧。」

　　「哦，」他沉吟著，「馮校長對你的課怎麼評價？」

　　「她批評我的教學理念和思路，還說我對實驗中學的教學造成一些混亂和不良影響。」她委屈得幾乎哽咽了。

　　「哦，是這樣。」他噓一口氣，安慰說，「這不要緊，批評你是對你的關心和愛護，懂嗎？你畢竟年輕嗎，教學上也要多學習，多吸收別人的長處，對不對？」

　　「可是，我覺得馮校長她……這樣調整我的課，其他老師怎麼看，學生對我怎麼看，我真擔心我的課教不下去。」

　　李興華笑笑：「這個擔心沒必要，只要課上得好，學生歡迎，怎麼會教不下去呢？」

　　「李局長，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吧。」她聲音有些顫抖，好像在抽泣。

　　「沒有沒有，怎麼會呢。教學上理念不同很正常，對一堂課的看法不同更正常，這方面權威不一定都是正確的。這樣吧，有機會我再跟馮校長談一談，好吧。你儘管好好幹，不要背什麼包袱，當然也要多向其他老師學習，多聽聽別人的意見，好不好小申？」

　　放下電話後，李興華整個下午心裡都像有事似的，幹什麼心思都不集中，申雪的身影總是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她那雙深亮的眼睛似乎時刻在望著他。

　　他要儘快找馮月琴談談，順便也瞭解一下實驗中學這段時間的情況。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他打電話給馮月琴。「馮校長，晚上有安排嗎？」

　　「李局長啊，」馮月琴聲音接著就嬌柔起來，「我正要找你彙報工作呢。」

　　「那好吧，我也正想瞭解一下情況。」李興華還是一本正經，「我請你吃工作餐，下班後我到金樽酒店等你，邊吃邊聊。」

　　包間不大，但裝飾古雅，流溢著文化氣韻。

　　馮月琴端起杯子呷一口茶水，別有深意地望著李興華：「李局長先做指示呢，還是我先做彙報？」

　　興華笑笑：「馮校長何必這麼嚴肅。」然後注視著她，壓低聲音說，「這些日子不見，你瘦了。」

　　月琴鼻子一酸，低頭轉動茶杯，好久才說：「沒辦法，吃苦受累的命。真讓我閑著，更不能活了。」

　　「你這差事我幹過，學校工作本來就雜，剛開始更是千頭萬緒。」興華頓一下，「你得打理好自己的生活，注意身體。工作上不要著急，慢慢來，有什麼困難就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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