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長(69)_嶽東西

六十九

　　「現在她已跟語文教學無關了，」馮月琴嘴角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還是心猿意馬，你叫她趕緊過來。」

　　刁主任回去時間不長，申雪就敲門進來，把量化考核表遞過來：「校長，上周的衛生考核資料只出來一部分。」

　　馮月琴拿過來掃一眼，又撂在桌上：「可是我要看完整的考核情況，你拿這個來我怎麼看啊？」

　　「我在加緊核算。」

　　「什麼加緊核算，都週二了，上周的數字還沒出來，你這叫加緊核算嗎。」

　　「我現在就趕緊做。」申雪拿過桌上的表格，「校長，沒事兒我先回去了。」

　　「等等。」馮月琴瞥她一眼，「你剛才到圖書室，查資料寫教學論文？」

　　申雪點一下頭。

　　「這是你的工作嗎？」馮月琴靠在椅背上，抱起胳膊看著她。

　　申雪低下頭：「校長，我還是想寫點東西。」

　　「想寫東西。」馮月琴冷笑一下，「想法兒是好的，可是現在對你來說還有這個必要嗎？」她頓一下，「不過，申老師倒是挺適合做教研員啊，論文寫得好，表演課上得也好。可是有什麼用呢，那些教研員們寫的脫離實際華而不實的論文對教學有一點價值嗎？」

　　「校長，我總不能一輩子就在政教處待著吧。」

　　「難說，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馮月琴板起臉。

　　「可我不想老這樣，我想教學。」申雪強壓著內心的委屈和不平。

　　「剛才說了，那不是你說了算的！」馮月琴提高嗓門。

　　申雪別過臉不說話。馮月琴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好久才轉回臉：「申老師啊，我可提醒你，你這樣幹工作，什麼也幹不好。政教處怎麼啦，不一樣是教學工作嗎，不都是為學生服務嗎。你也該知足了，每年多少人想來我們實驗中學啊，都進不來，有的哪怕讓他去伙房到保衛科都行。所以你還是應該好好珍惜，把本職工作做好，你說呢？」

　　「如果這樣，我寧願不在實驗中學，我本來就是個教師。」

　　「是的，你本來是個教師。」馮月琴逼視著她，「可是我覺得你不適合做一名教師，事實也證明如此。」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樣說。」申雪抬頭迎著她的目光。

　　「也許我言重了。」馮月琴笑一下，「但我至少說，你不適合做實驗中學的教師！」

　　申雪盯視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會離開這裡的。」

　　「還是那句話，這不是你說了算的。」馮月琴看著她，笑笑。

　　「我就看看到底誰說了算！」

　　三十一

　　教育局辦公室。

　　門響兩下，申雪推門進來。

　　李興華發現她面色不好，眼睛有些浮腫：「怎麼，有事兒嗎？」他問。

　　「沒有。」申雪聲音低低的有些沙啞，「我到教研室了，剛完成一篇論文讓杜老師指導一下。」

　　「哦，好，挺勤奮嘛。」興華笑笑。

　　「李局長，能把我借調到教研室嗎？」申雪鄭重其事地望著他，「杜老師說他年齡大了，要求調一名語文老師協助工作，教研室也已經向吳局長提交了申請。杜老師的意思是，希望我能過來。」

　　興華笑笑說：「我也看你行。」

　　「就是說你同意了？」申雪眼睛閃一下，「那我儘快過來好嗎？」

　　「先不要這麼急嘛。教研員可是教師的頭兒，不但業務突出，還要有很高威信，而且還需要一定的組織能力，這個你知道嗎？」

　　「我是來協助杜老師工作。」申雪嘴唇翕動著，眼圈紅了，「我再也不能在實驗中學待了，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興華的心一下揪起來：「怎麼了？」

　　「馮校長她為什麼專門跟我過不去啊？」申雪說著淚水滾落下來。

　　「小申啊，有些誤會要慢慢化解嘛。你的心態也得轉變一下，不要老想著別人在跟你作對，其實沒有，大家都在為工作嘛。」興華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為申雪叫屈，他知道馮月琴是不會輕易讓她抬起頭來的。一個有才華熱愛教學的青年教師，被擱在政教處裡檢查紀律衛生，誰受得了啊。他真恨不得一句話把她調過來。

　　「她是校長，可是她不是做什麼都對啊，你也不能老替她說話吧。」申雪哽咽著，「本來我到實驗中學是為個好環境，真心真意好好幹工作，沒想到會是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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