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也難受不見也難受(94)

九四

　　「夜兒，我不逼你現在決定，你可以看看情況再定，我希望你是了無遺憾地投入我的懷抱的。」

　　「謝謝你南風，我等幾天看看，不行就辭職。」

　　「我估計你幹不長了，你想想，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總編會容你？」

　　「我倒希望是這樣，我就可以不再猶豫了。」

　　「所以我說我們是天作之合嘛，看上天多成全我們！嘿嘿！」

　　一時間整個雜誌社人心渙散，沒人幹活，都在另謀出路。新總編也無心雜誌，精力全放在人事上。他有許多奇思妙想，說來讓人忍俊不禁，他認為天下萬物皆是手工，所以讓我去婦產科醫院採訪接生，拍那一雙接生嬰兒的手。我不肯去，他又讓駱丹去，駱丹憤而離去。

　　我遞上早已寫好的辭呈，心裡一陣輕鬆。南風高興壞了，對我說：「要見到你了，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你知道嗎，開始我還有點難過，覺得這份工作我是投入了真心的，但後來我意識到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真正屬於我的只有你。」

　　「夜兒，我一直覺得你活得很完美，因為你從事著自己有興趣的事。但這並非指辦這個雜誌，而是你的寫作，那才是你真正的事業和興趣所在，而且它是誰都無法剝奪的，所以不要為失去這份工作難過，它不算什麼。」

　　他的話讓我豁然開朗，我覺得雖然我們是本性不同的人，但卻很能互補，什麼能都及時溝通，很合適在一起。想想這幾年我也得到了很多，還利用出差之機，見過了這麼多的網友……

　　「南風，你說得對，我求仁得仁，了無遺憾。」

　　「我們就要在一起生活了，我給你的自由度就是你可以做任何你願意做的事，但是要告訴我，不能瞞著我，讓我在猜疑中迷亂。」

　　「我會的，我會一如既往地和你這樣溝通交流，我們會幸福的。」然後我開玩笑，「你曾說永遠愛我，永遠太虛幻，五十年就可以了，估計我也活不到八十歲。」

　　「那麼我就愛你五十年吧！」

　　收拾東西，處理一些事務，要離開這個生活了快三十年的城市了，才發現這裡並沒有什麼太讓我牽掛的東西。我的心已經飛了，飛向南風，飛向那個從未去過的南方小城。

　　在幽林玩的時候，我在語音放鋼琴曲《午後的出發》，有人在下面開玩笑問出發去哪裡呀？我說當然是南寧了，飛機一般都是中午的。凡人聽到後半句，以為真去了，問何時回，我說不回了，讓南風養著我。她就立馬暈倒在地。

　　這樣鬧的時候，南風一直打出笑臉符號，我能想像他此時的樣子，面對著電腦，臉露甜蜜的微笑……

　　接到羅依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在機場，他說：「夜兒，收到你寄來的東西了……謝謝你。」

　　「你可以當它是珍貴的記憶，也可以當它是些破紙片，總之我已經把它們都全部交給你了。」

　　「我會珍藏它們的。可惜字難看了點，不過好歹是真跡呀。」

　　「哈哈！」

　　「夜兒，你終於得到真正的幸福了，難怪精神狀態好了許多。」

　　「是的，為我祝福吧，羅依！」

　　又一次坐在飛機上，但這次不是去某地出差，而是奔向新的生活。南風原本只是一個網友，如今竟然將成為我的親人，網路真是奇妙啊！

　　記得在報上看到一個網蟲的心聲，他是這樣說的：我一直以為網路裡有另一種人生，於是我在虛擬世界裡開始尋找。那些很飄渺的東西牽引著我，在網路裡走失。有人問我，在網路中得到了什麼?我想，我好像什麼都不曾得到，而我失去了對生活的憧憬，失去了對社會的瞭解……現在的我不拒絕網路，但不會把網路作為我的寄託，因為我終於明白，我應該在現實中去發現快樂，享受生活，而不是在網路的世界裡讓時間消逝。

　　他說的是肺腑之言，但我認為網路給予每個人的是不同的東西，正如命運一樣，命運給予每個人的也是不同的。所以有些人會感激命運，有些人會怨恨命運。至少我在網路中找到了另一種人生，並且它和我現實的人生重合，這只是緣於不同的際遇。

　　飛機起飛了，這天天氣不好，霧氣很重，但沖出厚厚的雲層後一下子陽光燦爛，讓人心情豁然開朗。想起第一次專程坐飛機去見網友的事，我不由悄然微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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