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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在凱達大廈,紅塔山已經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她因恪忠職守,能力超群,已被提升為保安部副主任,輪她值崗時,她總是一身筆挺的黑制服,歪戴大蓋帽,腰掛報話機,背手叉腿,緊抿紅唇,冷酷著一張雪白俏臉,立在大堂門口,有一股女蓋世太保的味道。緊紮腰間的武裝帶,使她本就偉岸的胸部更加高聳入雲,再加上高大威猛的身架和中俄混血的漂亮嘴臉,令許多出入大廈的客人頻頻注目,想入非非。

  做了總裁秘書的小Q說,有個又矮又胖的私營老闆看中了紅塔山,跟吳凱說,你門口那位混血兒女保安哪兒弄來的?我給你五萬,讓給我吧。吳凱黑著臉說,你死了那條心吧,那是全省的鉛球冠軍啊,連我都不敢碰她一根毫毛,你要動手動腳,她能扯著兩條腿把你一撕兩半!

  夜裡10點多,我和紅塔山打車到了地處市區北部邊緣地帶的媚娘夜總會。

  這裡火爆異常,來客浸泡在燭光如豆的暗影裡、煙霧裡和酒味裡、炸雷似的搖滾樂和歌手聲嘶力竭的叫喊裡,沒法不麻木,沒法不瘋狂,沒法不墮落。

  臺上正在表演豔舞,在節奏強烈的音樂轟鳴中,燈光閃爍,一對俄羅斯帥哥酷妹張牙舞爪,一邊扭動身軀走下舞臺,一邊一件件脫下銀光閃閃的包裝,所有動作都包含著赤裸裸的性暗示。

  紅塔山瞅著我小聲問,你領我到這種鬼地方說找人,找什麼人啊?是不是北極狼把你拋棄了,想來這兒解解悶兒?我和那個俄羅斯男孩肯定是同鄉,不行我把他叫過來陪你聊聊天?

  我說,住嘴!不許提任何問題!

  我拿眼光四下逡巡,可場子很大,煙霧騰騰,人又多,燈光也不是很亮,找個人太難了。這時,場對面有一男一女,貼著牆邊正向掛著紫絨大幕的門口走去。定睛一看,竟是凱達集團副總裁、主管黨務和後勤工作的莫華和我要找的齊晴!

  老天,他倆怎麼湊到一起?吳凱曾跟我說莫華在地下時裝城特能泡妞兒,看來名不虛傳。

  我目瞪口呆。我想,這時絕對不能露面,如果讓莫華看到我,如果這陣子他正和齊晴泡在一起,那麼我找齊晴談的事情,很可能走漏風聲。

  我拉拉紅塔山袖口悄聲說,咱們走。

  紅塔山莫名其妙,說不找那個俄羅斯男孩了?你不想聊我還想聊聊呢。

  回程路上,紅塔山說,曉嬋你得關心關心阿蘭了,她最近好像不對勁兒,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經常夜不歸宿,瘦得像個紙人兒,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我和小Q問過她幾次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她慘白著一張臉,什麼也不說。

  我立馬給阿蘭撥手機。一個悅耳的聲音:對不起,對方已經關機。

  第二天早晨,司機小關拉秦小多和我上班,乘電梯到凱達大廈第8層我就下來了。吳凱等幾位集團老總都在這層辦公,秘書室、財務部也在這裡。財務主管的辦公室是一個帶衛生間的大單間,陳設豪華氣派。阿蘭依然是筆挺合身的白色西裝套裙,柳眉杏眼,紅唇亮麗,齊耳短髮一絲不苟,渾身透著白領麗人的迷人丰韻,只是臉色慘白,眼圈發黑,神色中透著莫名的疲憊和憔悴。看來白骨精真病了。

  昨天晚上瘋哪去了?我問。

  有事嗎?我和吳飛在一起。她頭也不抬,依然在電腦前擺弄帳目,十根細手指鶯飛燕落地敲著鍵盤,麻利極了。

  為什麼不開機?也不打個電話?

  唔,忘了。她淡淡地說,眼睛死盯著螢屏,瞅也不瞅我。

  我有些動氣了,用指關節敲敲桌子。沒見過男人啊?有男人泡著就把哥們兒姐們兒都扔了是不是!

  別說了,煩不煩啊,沒見我正忙著嘛!

  我火冒三丈,疾風烈火般掠出房間,把門砰地一聲摔得大廈將傾,地動山搖。

  我和阿蘭、小Q、紅塔山大學同窗多年好友,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死黨,我從未跟誰使過蠻,她們也沒跟我紅過臉,我還是她們的舍長,是這個四人幫裡的江青,永遠是她們的領導核心,你阿蘭進凱達還是我冒著英勇獻身的危險跟吳凱玩了一通狐媚子才搞定的,當了狗屁財務主管怎麼就六親不認了,敢跟我摔臉子,過河拆橋啊!

  走出第十步,這股火已經躥到腦門兒上,淚水直在眼眶裡打轉。不行,必須跟她說清楚,你再敢這樣咱們就一刀兩斷滾你媽的蛋!我又風一般掠回來,砰地推開門,張張嘴剛要吼一句還沒想好的什麼話,見阿蘭依然挺胸端腰,坐在電腦前翹著蘭花指飛快敲擊鍵盤,姿勢特優美,淚珠卻在小臉上崩潰似的蔓延。1

  砰地一聲,我把自己扔進真皮大沙發,瞅著埋頭在筆記型電腦裡的秦小多,肚子氣得像發情的蛤蟆,鼓鼓的。

  這位女財主幹得越來越來勁,把公司管得像法西斯集中營。我們沒黑沒白沒個像樣的休息日,個個累得屁滾尿流,小臉慘白,就差吐血了。司機關宏志壯得像頭公牛,居然也累倒了。今天上午我開著白色寶馬,拉上李巧白冒雪跑出去簽了一筆車站廣場的高空廣告合同,回來剛跨出車門,細高跟在結冰的地面上一滑,砰地摔了一個大馬趴。向秦小多彙報完,半躺半靠在沙發上揉著青紫的膝蓋,痛得嘴裡噝噝哈哈直抽涼氣。一想明天就是週六,小多還沒發令讓大家休息——麗多公司已經形成這樣的工作規矩,只要秦總不特別通知,週六周日就不休息。終於,我忍不住大聲向秦小多抗議,明天休不休,你倒吱個聲啊!

  第68節 要錢還是要命

  她沒反應。

  你是周扒皮還是黃世仁,再這樣下去我們就鬧革命了!

  我的叫喊她根本沒聽著。她身穿高領套頭白絨衣,把兩隻精緻的高跟白皮靴高架在寫字臺上,正摟著IBM筆記型電腦看公司的出入帳,顯然,那越滾越大的盈利數目讓她心醉神迷,心花怒放。哎,曉嬋,她翻著螢幕頁面,招招手叫我過去,大賊眼根本沒離開螢幕。看看看,盈利多少了?346萬元啦!

  我火冒三丈,順手抄起茶几上的細頸瓷瓶,氣洶洶走近她吼道,地主婆,你要錢還是要命?

  秦小多這才抬起頭瞅瞅我,眨眨大杏眼說,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小Q插入:

  以往,常常一個人在黑色的路上走,聽被愛傷痛的心輕輕哭泣。風吹過我的黑髮穿透我的眼睛,感覺眼裡很濕身子很冷。生活瓦解了我的意志,每個平淡的日子如同冰箱裡拿出的過期三明治,不得不吞咽下去卻又沒滋沒味。很想背上行囊流浪四方,尋找一種叫做"忘卻"的東西卻又沒有勇氣。斜靠在沙發裡,捏著遙控器到最後不得不疲憊地閉上眼睛,頭開始隱隱作痛,一直痛進深深的夢鄉……

  從阿蘭宣佈她獲得吳飛發給的愛情金牌,窗前燈下,孤獨的我撫摸著那塊銀牌悄悄掉了三次眼淚。我下決心痛改前非,今後絕不在男孩面前隨便昏倒。

  我的實際行動是從周小鐵開始的。上個月他來H市看我,我冷著聲音、冷著杏眼、冷著小白臉陪了他兩天,整個兒一個掛曆上的冷豔美人。瞅著他痛楚而空洞的眼神,其實我心裡也好痛。

  一個半月前,莫華副總裁讓我去麗多公司給媚眼狐送集團黨委的檔,不想走錯了門。推開門,一眼看到的是一個白白淨淨、讓我心跳得不行的小帥哥——麗多公司副總經理李巧白!濃濃的黑髮,白白的皮膚,高高的鼻樑,深陷的嘴角,一雙清清爽爽的俊眼上上下下網住我問,趙秘書,找誰呀?

  找胡總,胡曉嬋。我呆立在門口那兒,忽然覺得臉蛋兒有些發燒,渾身特不自在,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好色有些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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