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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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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村長啊梅村長,你也太幼稚了吧!枉我們鄉里對你那麼信任。現在,我們就事論事,只知道梅鐵花、梅周子等全村九十餘戶的救命糧被克扣了、救命錢被挪用了,這就是犯罪!你梅虎躲也躲不過的罪。至於你挪用這些錢這些糧派了什麼用場,進沒進私人口袋,那又是另外一檔子事。打個比喻吧,有個壞蛋燒淫搶掠無惡不作,你殺了他,你就要為這殺人罪償命。不管你是行俠仗義也好,為民除害也好,都照樣腦袋搬家。明白了罷?梅村長!退一萬步講,誰允許祠堂作主來分政府的救災錢糧呢,這多荒唐啊。」卜副鄉長說。 「可這是老規矩啊,癱子村村民自古就聽祠堂的話。鄉里許多領導都曉得這事。」梅虎求救地拿眼睛看王清舉。王清舉不抬頭,不吭聲,埋頭喝他的茶。 「難道你還要替這封建陳腐的臭規矩翻案嗎?虧你還是一村之長,現在早已是市場經濟時代了,你還滿腦子裹腳小女人的舊想法。」卜副鄉長呵斥道。 梅虎早已是滿腦門子滋滋地摻著汗珠,他一屈腿乾脆就蹲在了地上。卜副鄉長嚴肅地指指他說:「坐到椅子上去」。他又扭頭對著郭秘書說:「你可要記錄清楚啦,全村近五年被梅虎擅自挪用的救災款是壹萬零玖佰元六角、賑災糧是三萬二千斤,就是攤在封建王朝也早讓狗頭鍘給鍘了。這事先擱下,談下一件事」。 卜副鄉長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把手中的一本皮套面的筆記簿抖得嘩嘩響:「去年十一月間,你連同刁民梅少忠,把同村村民梅二瘸的兒子軟禁在屋子裡,長達十七天。真是膽天包天啊,梅村長,這叫什麼?這叫濫設私刑、亂設公堂!你又觸犯法律了,還自個兒悶在葫蘆瓢裝憨呢。」 梅虎又蹬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說:「二瘸家那狗崽子無法無天啊,到處賭博欠了一屁股爛債,急了就揍媳婦,把媳婦打得頭破血流的。夜裡還舔破窗戶紙,趴人家寡婦的窗戶,壞得都流膿啦,村裡誰不躲他罵他?他爹管不住了,到祠堂跪著把頭都磕破了,請祠堂幫他管教管教,這有啥大錯呢?他爹還說,祠堂打死他這個兒,也不喊冤。我跟梅少忠一根頭髮都沒敢動他的,就是讓他在祖宗牌前跪了十七天。」 卜副鄉長也呼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噔噔噔地拍著桌子叫道:「你糊塗啊梅虎,按你的歪理,還要政府、還要員警法庭做啥呢?一切都交給祠堂不就成了?我們政府真還被蒙在鼓裡,不知道祠堂到今天還陰魂不散啊,幸虧你們癱子村沒有一個外姓,若有外姓,不活活被你們梅家宗祠欺負死啊。祠堂還真敢違法軟禁百姓,早曉得這樣,還不早該依法拆了它!祠堂是木頭疙瘩爛磚堆,我們這筆帳只能算在你梅虎的腦殼上,你也不要覺得冤枉。還有更嚴重的罪,等著收掇你呢」。 卜副鄉長坐下猛喝了口茶,接著問道:「去年被開除黨籍的原副鄉長郭洪昌,多次在縣上無恥嫖娼,有一次在鴻運酒樓把女人攤在酒桌上就幹起來了,後來查明那一次的黑錢,是你出的?是不是從救災款中扣下的百姓救命錢啊。你算不算同案犯啊?」。我吃了一驚,沒成想老實巴交的梅虎竟跟這種醜事也糾纏得上,再看梅虎時,他的臉和脖根子已作發白了,嘴唇直抖索著。 郭秘書又在一旁語重心長地幫腔說:「梅村長啊,這事鄉派出所早就弄清爽了,大家原覺得你厚道膽小,想挽救你呀。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嘛。一直瞞著你,是怕你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哦,沒想到你這樣稀裡糊塗,關鍵時刻縮手縮腳,像一塊爛泥扶不上牆,真是枉費了鄉長一片苦心啊。你還提你癱子村那破祠堂,這事拿到祠堂裡,不照樣饒不了你!」 「唉————」。郭秘書無比惋惜地長歎了一聲。梅虎嘴直抖動卻久久吐不出一個字來。這時,一直沉默的王清舉卻突然發話了。他站起來說:「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散會。請梅虎村長留下來,我要單獨再談談。」過足了一陣子包公癮的卜副鄉長一行夾著包,離開了會議室。 屋內只剩下我們三個人時,梅虎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王清舉拉著一張椅子,坐到了梅虎的對面。我有些惱地用胳膊捅了捅梅虎,問:「咋回事?跟嫖娼這種事都能搭上鉤呢」。梅虎一臉委屈地說:「我就是跳進淮河也洗不清了,我哪有這狗膽子嫖娼呢?去年郭鄉長跟我說缺錢花了,要到縣上請客,幫癱子村多討點救濟糧。我想他個人開的口,算是私事吧,我是瞞著婆娘,把桂枝壓箱底的錢偷出來了呀。郭鄉長拿去幹啥了,打死我也不敢問啊。平日裡他也瞧得起我,在我家吃飯,那髒桌子髒碗的,他一點也不嫌棄,那種自釀的孬酒照樣喝個一瓶多,這稱兄道弟的,我也拂不起他面子啊。說句不怕你們笑掉牙的醜話,在郭鄉長撤職以前,我還真不知道現在這年代還真有妓女呢。」他又對王清舉說:「這事要捅出來,還不如你把我拉出去斃了,給梅氏祠堂丟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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