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颶風·殘棋(137)_俞秉弘

一三七

　　小欣的聲音都有些發抖，小聲道：「我也不清楚，名單在路副總那裡。」

　　一點五七億，價格繼續攀升。

　　我大腦飛速地轉著，冷靜地觀察著場上的一舉一動。李茼和林倩怡坐在第二排，只能看見頭頂和舉牌的手臂。我小聲對小欣說：「你出去看看，多注意觀察林倩怡的舉動。」

　　一點七五億，價格繼續攀升著，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我仔細地觀察著三張號牌的一舉一動。二十九號牌大有不奪標誓不甘休之勢，每當價格發生新一輪變化時，本應經過一段短暫的思考過程才合理，可手持二十九號牌的年輕人卻全然不需要這個過程，號牌舉得很輕鬆絲毫不受變價的壓力。三十三號牌倒是大有老謀深算之意，每次變價，皆經過慎重考慮後再伸舉。更妙的是，有幾次竟然在兩錘過後終錘高舉的一瞬間再舉牌加價，配合有點過於默契。

　　價錢繼續攀升……將近一小時了，我看了眼手錶，心裡的疑團漸漸解開了：應有兩種可能，一是我們和聯誼集團的合同內容提前外泄了，引起其它公司的不滿，利用我們競拍超出部分的資金須搞慈善事業的軟肋攻擊我們；二是聯誼集團和其他公司聯手演戲，對我們土地競賣上賺了三千萬有氣，想讓我們吐出來。今天如此宏大的場面，說不定也是有心人刻意安排的，目的是想讓六合公司成為眾矢之的。

　　場外面的人，仨人一夥五人一堆的焦急地等待著，不少的人在看著手錶。十點了，裡面終於有消息傳出來。場面熱烈起來，大家紛紛地議論著，記者們興奮地相互打探著消息，不斷地給本部打電話傳遞著資訊。大聲的通話聲、手提電腦鍵盤聲、議論聲響成一片，大會場的秩序開始混亂起來。小路、常萍忙得不亦樂乎，解答著方方面面的提問。

　　按規定，舉牌參與競拍的單位須事先交納三百萬保證金。當競價達到一點八億時，保證金須增加到一千萬，並且要求出據銀行資信擔保，競拍結束後兩個工作日退還保證金。

　　價錢繼續攀升。

　　
　　「一億七千九百萬！還有加價的嗎？一億七千九百萬一次！」拍賣員大聲地喊著，「還有加價的嗎？一億七千九百萬兩次！一億七千九百萬兩次！還有加價……噢，三十三號牌，三十三號牌加到一億七千九百五十萬！一億七千九百五十萬一次！」
　　「一億八千萬！一億八千萬！非常吉祥的數字！」競拍主持人大聲地宣佈，「按照規定，仍要求舉牌競標的公司需重新辦理競價手續，重新辦理競價手續。現在休息十分鐘，十點二十五分重新舉牌競價，十點二十五分重新舉牌競價！繼續參與舉牌競標的公司，請到前面來辦理手續！」

　　李茼朝我無奈地搖搖頭，攤開雙手過去辦手續了。另外兩家公司也過去辦手續了。

　　我微笑著望著大家。姜副市長快步走過來，熱情地伸出手握著我興奮地說：「成功了！好啊，非常成功，值得祝賀啊！這不僅僅是六合公司的成功，也是我市的成功！瞧這意思很有可能突破兩億！好啊，真正地體現了與時俱進，體現了我市土地的大環境！此次競賣的結果是空前的，是具有時代意義的，是一次產業革命！這次的競賣成功，是你們六合公司大刀闊斧、大氣磅礴、披荊斬棘拼搏精神的結果！」

　　我哭笑不得，正不知應說點什麼，忽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來。我不經意地向辦手續方向掃了一眼，見林倩怡正向這邊張望著，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訕笑。她見我看她，連忙扭過頭，裝作關心辦手續的樣子。「明白了！」我心裡一下子豁然開朗。

　　土地競賣會終於結束了，聯誼集團最終以二點二億拍得土地。

　　十一點二十分，姜副市長慷慨激昂地做著報告。各媒體的鎂光燈、攝像頭，一起對準了姜副市長。在鎂光燈閃爍下，我的雙眼都花了，頭有點眩暈。

　　姜副市長顯得很激動，嗓音洪亮興奮地說：「各位女士們，先生們，親朋好友們，你們好！首先，請允許我謹代表大連市委市政府、市慈善事業管理辦公室，向六合風水企業有限公司競賣土地成功表示最熱烈的祝賀！

　　「同志們，六合風水公司是一家年輕的公司，算起來只有六個月大，他們今天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創造出如此驚人業績，是值得我們深思的，是值得我們學習和效仿的！不久前，六合公司以超出所謂市價一千萬購置了今天賣出的土地，仿佛向傳統產業格局投擲了一顆炸彈。一聲巨響，炸得那些被傳統觀念禁錮的人們暈頭轉向。各種說法都有，六合公司說得好，市場經濟就是競爭，就是價高者得，多花一千萬就是要向傳統的經濟體系挑戰。正是這種挑戰和拼搏精神，這種向傳統的經濟體系革命的理念，使得六合公司取得今日空前的成功！用某些人眼中所謂多花的一千萬，取得了二點二億的巨大成功。這充分說明我市土地資源是大有潛力可挖的，說明了我市的優化土地政策是經得起市場檢驗的，充分地體現了六合公司的遠見卓識和挑戰極限的拼搏精神……此次的競賣成功，是具有深遠影響和時代意義的，是與時俱進的，是黨中央三個代表精神的貫徹和體現！

　　「六合風水成功了還不忘社會責任感，不忘那些因上不起學、交不起學費而苦苦掙扎的貪困地區失學兒童，不忘那些因下崗為孩子學費發愁的貧困家庭。六合風水願意拿出今天競賣所得的全部資金，支援他們走向富裕之路，支持他們重返校園！九千萬呀同志們！這是六合風水公司以人為本，人性化理念的充分體現，是支持我國社會福利事業、慈善事業的充分體現！他們這種大公無私的奉獻精神是值得我們社會各界崇敬和效仿的，是體現了十六大提出全面進入小康社會的精神精髓的……」

　　 ……

　　整個活動終於結束了，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辦公室。田雨沖一杯濃咖啡端進來說：「先生，我給您沖了杯咖啡。想吃點什麼，我去買？」

　　我搖搖頭說：「不了，我不想吃。下午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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