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落落清歡 | 上頁 下頁 |
| 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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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簡單的理由,實則是她自私,因為自己的執念拉著大家一起沉淪。 她可以拒絕,可是她為什麼要拒絕? 她那麼愛他。 那個漂洋過海的年份之後,很多本來稀鬆平常的事情對於喬落都成了極大的奢侈。 執念也是奢侈,奢侈的東西隨時都可能離她而去,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抓住機會讓自己恣意放縱。 果然,看吧,如今連執念都不能再有。 曾經,因為失去顧意冬她重重跌進自己的世界再也不想醒來。 曾經,當再見到顧意冬時,只他一句話,喬落就忘記了傷、忘記了痛、忘記了自己的跟他走。 曾經,她以為沒有他的世界不能稱之為世界。 而事實上是,這一次,她離開了他,她仍然活著,而且貌似欣欣向榮。 她心底隱隱地知道有什麼改變了,這讓她莫名地憂傷,可是那也只是一瞬的事情。 喬落早已學會克制憂傷。 而且喬落最近很忙,忙得沒時間憂傷。 一方面遞了辭職申請要做工作交接,一方面為了父親保外就醫的事情跑上跑下。 雖然賀遲大包大攬想把這事給辦了,但喬落拒絕了。儘管有時候賀遲一個電話比她跑前跑後十幾次都有效,但是這件事她就是堅持要自己辦。 喬落倔起來誰都不好使,賀遲沒法,只得說有事辦不順了就告訴他,同時再暗暗著人盯著。 其實像喬家這樣根脈深厚的,事發被判了,等幾年後風聲過去了,自然是減刑緩刑什麼的都來了。但因為鐘家一直在那兒盯著,所以喬志國實實在在地蹲了整七年,跟著其他犯人一起勞動改造,年紀一大把,受了不少的罪,也落下一些病。這些事即使賀遲不說,喬落也不會不知道,賀遲不知道她在倔什麼,或者,他的眼睛暗下來,她就是要敲一敲顧意冬的心。 而喬落沒有告訴賀遲她已決意跟顧意冬了斷的事,她自己把行李一收,快半年的生活竟然就是一個旅行包,像是早有準備隨時離開一樣。走下樓打輛車,喬落俐落地搬回原來的小套房。 其實這些年喬落有一些積蓄,她拿她攢下的錢做了不少投資,因為不敢說沒有人比她懂得,但她絕對是最懂得錢的重要性的那一批人。 人都說,中國人在外國工作頭上會有一個玻璃頂,其實沒背景的人就是在自己的土地上又何嘗沒有玻璃頂?就算是以往的喬落,再怎麼豁達善良卻從不天真,所以歸國之後她從未敢荒廢絲毫精力,她剩餘的時間都用來勤勤懇懇地拼合她自己的portfolio。最近更是給自己算了筆總帳,盤算著之前看到的那個樓盤。 快要下班的時候電話響起,喬落接起來,是顧意冬的機要秘書。 「喬小姐,今晚跟成宇百貨的人談你之前跟的那個專案融資案,顧總要求你晚上六點在華都出席。」 喬落應下。從她要辭職這段時間,顧意冬總能找出各種各樣的專案跟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並給她出不同的難題,明知無可挽回卻還要找她麻煩,好在都是些小麻煩,這一場禍端由她引起,讓他出出氣又何妨? 像現在已經五點半,交通高峰期,雨季中又行車慢,她整裝過去一定會遲到。 六點半喬落到達華都的時候還有些微喘,等服務員推開包廂的門,她已經笑得非常真誠得體,連連告罪。 第九章 一半的我 (女孩聞聲轉頭,一雙秋水翦眸盈盈地望過來,然後瞬間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那立時變成顧意冬世界中唯一的色彩,從此,萬劫不復。) 顧意冬坐在主座看著喬落精神飽滿的樣子,微不可察地閉了閉眼,因為有一種疼痛刺得他睜不開眼。 說來諷刺。他們這個圈子裡,鐘遠最野,他比自己大一屆,高中畢業就去了美國,一走五年,之間一次都沒回來過。而孫豫家裡是軍委的,小時候並不跟他們住在一個大院裡,是賀遲初中被下放到部隊鍛煉結成的鐵哥們兒,後來經賀遲介紹,彼此才越混越熟。孫豫從小一直念的是部隊的子弟學校,也是高中畢業就去了英國投奔他姨媽。 圈子裡面交女友從不是什麼大新聞,或者可說是時時更新的滾動標題新聞,所以不是處在周圍的人沒有人會注意記得那幾年和顧意冬的名字連起來的那個人是誰。他們當年走在一起很自然很堅定,都覺得理所應當,兩個人沒有隱瞞但也都沒有刻意去大肆宣揚,反正就算到處去說:我們認真打算執手一生!招來的一定是質疑和等待看好戲的眼神,本都想著就這麼牽著手走下去,到時且看他們驚愕的嘴臉。 而顧家出事後大家更是轉移了注意力,最後又傳出他和賀夕的婚事。所以鐘遠和孫豫這兩人陰差陽錯的都不知道顧意冬和喬落有過一段,再準確點說是大剌剌的鐘遠早記不起二十年前就離開大院的小女孩,而孫豫則是從來沒見過。反倒是宋海雖然比他們都長幾歲,但因他一直留在北京,所以那幾年聚的時候見過喬落。可宋海後來開始混文藝界,天天忙得見不著人,而且他向來極有分寸,從不會提起這段往事。他跟鐘進前後差了七八歲,不是一批人,極少混在一起。 所以竟然可以讓喬落直接以鐘進「非卿不娶」的身份鬧到檯面上,而顧意冬之前卻一無所知。 簡直就是一記悶錘在他毫無準備之際精准的砸下,他捂得好好的傷口毫無抵抗能力的被猛然撕開——任人宰割、血肉模糊。 卻哼不得聲。 那一晚他簡直不知身在何方。 整夜的失眠又經過第二天一整天的渾噩才恢復一點知覺,這才終於理出一點頭緒,找到一個出口。 他坐在車裡等了至少五個小時,終於等到賀遲回來。看他輕快地下車,一邊講著電話:「落落,我到家了,嗯……你也早點休息……」 他有一種被背叛的憤怒,又或者,這只是為他膨脹發酵得快要掙破心臟的情緒找一個宣洩的藉口。 那是禮儀典範的顧意冬第一次用拳頭說話。 第二次是對鐘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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