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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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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恨分明的人就是如此,至愛去了,她要比別人疼上百倍;待想忘了,也要比別人快了不知多少:太強的自尊不讓她為至親的背叛傷心——那等於承認軟弱,蜜蠟摘去戒指,就是脫下過去的枷,陡然一身輕。 到了晚間,蜜蠟正發呆,同寢女孩子接了電話給她,蜜蠟一陣心煩:定是天河,從那一晚她推拒了他的親熱,便總要問為什麼,此時的她,哪還有心思去應付他呢,便揚揚手背過身去:「你只說我睡著了。」「他好像早知道你要這麼說,他說你要說你睡了也得讓你接,他說他叫托帕。」 托帕竟來到學校,已在樓下等了,一見蜜蠟就從倚身的白楊直起來:「小海又要給老闆教漢語,我寂寞了,你陪我吧?」蜜蠟不禁一笑:「其實是你陪我吧。放心,我沒事,你可以測試,來啊,問我。」托帕只笑:「想去哪兒?」蜜蠟蹙眉,嘟了嘴想:「找間夜店吧,今晚不睡了。」 這家酒吧距大學集中的街區不遠,就有許多畫了亮亮嘴唇的女生,裹了大衣走著過來,到店裡就脫去,內裡著短裙吊帶,一對鎖骨,一抹胸脯,一截細腰,一雙長腿,清涼地裸露,便是男人視線逡巡的所在了。 酒吧兩層,地上的靜,地下的鬧,蜜蠟要拉托帕下去,托帕搖頭:「我又不泡妞,你去跳吧。」蜜蠟聳肩,放他在上面。 樓梯拐角放一副寬寬軟凳,一對男女半躺著吻得正忘情;拾階下去,昏暗渾濁中,陌生人在耳鬢廝磨;蜜蠟把自己埋進去,牽住男人遞來的手,連思考力氣都跳盡了方停,迪池邊站定,靜靜看扭動人群。 被碰了一碰,蜜蠟扭頭,有人俯來耳邊:「我和朋友在上面,想跟你喝一杯。」蜜蠟點頭,被他牽住領至一個坐處,幾男幾女圍住幾瓶酒幾粒篩子。蜜蠟才看牽她來的人:大男孩,倒戴了棒球帽,寬寬衣衫,正看住她說話:「我們玩大冒險,他們讓我找個漂亮女孩親一下。」 又轉向朋友,「她肯定沒問題吧?」 鼓掌。 男孩又問蜜蠟:「行嗎?」 蜜蠟點頭,唇已被他附上,覺到舌的摩擦。 蜜蠟不閉眼,看著一個女孩探頭到他們之下——檢查是否舌吻,又看遠些,竟撞上托帕視線,托帕在搖頭,稍嫌好笑的表情。 男孩吻好蜜蠟,喝一口酒,又要把蜜蠟手中酒杯拿下:「你還行麼?別喝了。」 蜜蠟笑笑不給他。 他便掏電話,黑暗裡,亮亮螢幕像個洞:「把你電話給我。」 蜜蠟笑笑搖搖頭。 「為什麼?」 蜜蠟笑笑不說話。 「就當朋友也不給?」 蜜蠟笑笑站起來,徑直走去托帕身邊。 「這可不好啊,蠟蠟。」 「什麼不好?」 「逞強啊。」 「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你不會不明白。這麼硬撐下去,總有天你得崩潰。」 蜜蠟突然不說話,眼睛空空地喘息,又喃喃的,「就這麼塌了。托帕,你懂得這種感受麼。那個人,已經纏著你的筋絡,長進你的血肉,同化成你自己,你的天。突然之間,給你知道,你的天,原來只不過是頭頂上,一團發臭的煙霧。」 「所以你就要報復他,用你的放縱?」 「我……」 托帕把蜜蠟手中酒杯拿下,扳住她的雙肩:「蠟蠟別躲,你看著我。」托帕等了好一會兒,那人兒才抬頭盯上他雙眼。「這就對了。讓我告訴你,你不是那種女孩,你太驕傲,你放縱不起來的;而且你也不需要麻醉自己,你自己就能好,你是不一般的。不在的人是不能給你解釋了,不是還有在的人嗎。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覺,醒了去找金髮晶問清楚,即便他們真錯了,也該給人家個申辯的機會吧,而且這樣事情才算了結,你也才可以真正開始新生活。」 蜜蠟還要說什麼,被托帕把食指按在她唇上,又為她理好額發:「好了不鬧了,回去睡覺。喲,這點兒你也回不去了,讓天河——」 「我不去他那兒。」 「好吧好吧。我睡客廳,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學校上課,行了吧?真會給我添亂!」 蜜蠟調皮地縮縮頸子,笑得很是無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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