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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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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蠟用幾倍時間方蹭到金髮晶店前,有幾個時刻,幾乎要轉身離去了。 掙扎了幾個回合,還是走進去。店裡黑洞洞,有一種乾燥的漆味彌散,原木碟架揚著低調的反光,似是多日不擦,都蒙了塵。蜜蠟輕輕穿過去到後面。 房門被誰擠住了,裡面,金髮晶和痞子哥哥在激烈地爭吵。 「不許走!說清楚,以前那些晚上,你都幹什麼去了?」 「要你管!臭哥!」 「半夜爬出去以為我不知道!以前你和武彬那些個爛事兒我可以不管,歐泊可是蠟蠟的男人!你還是人嗎,勾引那種畜牲不如的男人,你臉呢?」 「不許你那麼說歐泊!」 「那種人,還為他辯護呢!你們倆倒是挺配!」 一陣劈啪聲,是金髮晶在摔東西:「我不許你這麼說歐泊!他是好人,他找我是因為好多話他只能和我說!他想和我說話,不說他就憋死了!」 「他能和你說什麼?」 「怎麼可能告訴你,這些話,是連蠟蠟也沒說過的呢。」金髮晶語氣裡隱藏不住的甚至是得意,蜜蠟把牙齒快嚼碎了。 「說話?你能聽懂什麼?你認的字還沒我多呢,還學人有文化的裝什麼說話?是脫了直接睡吧!」 啪一下,金髮晶大概在蹦起來打他了:「你!你混蛋!好啊,就是啊!睡了睡了睡了!讓我出去!」 門咣地拉開,光線忽然灑滿蜜蠟浸在黑暗裡的面孔,門內兩人是死寂。 還是門外人兒先開口,平靜地:「我來拿東西。」 她進屋取好電話錢包就要走,被金髮晶拉住:「蠟蠟——」喚得極輕極細,和剛剛的咆哮截然,眼裡是小貓樣的哀求,「別走,蠟蠟——」 蜜蠟不說話,甩不開她的手,就去掰,金髮晶雙手抓她:「蠟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歐泊和我,我們……我現在說,你還是受不了的,光是他死了這一件事,你已經受了那麼大打擊,再一古腦兒讓你知道我們怎麼回事,你會……」 「別說了!你剛剛說什麼?『我們』?你也配說『我們』?你有多少種組合的『我們』呢?不是剛打了胎嘛?見過你打胎的男人,也可以睡你的嘍?那男人死了,就立刻和哥哥睡在一起?從今往後,我沒你這樣朋友!不為你和姐妹男人怎樣,不為這個,友情永遠給愛情讓路的,只要你愛他,這都不是你的錯,為的是你的寡情:歐泊死了,我瘋了兩年,你若無其事?你怎麼可以!愛過的男人就是吃過的湯麼,冷掉就倒了?怎麼可以這麼無恥!你放開,別讓我駡街!畢竟姐妹七年,想好好地說個Farewell——聽不懂?講給你:是Goodbye,永遠不會再見的那種!」 鬆開蜜蠟手腕的一瞬,金髮晶無力地蹲下去,那樣子,就是十五歲時蹲在牆角等蜜蠟的女孩子:小貓一樣,臉上髒髒的是淚流過的地方。蜜蠟被回憶反彈回來,撞得淚流滿面,卻走得始終沒有回頭。 金髮晶的電話蜜蠟不再接起,更不見面。只一次——後來的後來,蜜蠟常想,那一回,不知是金髮晶多少次守候才等來的巧合——十指交握,也許就只剩那唯一的機會,卻被她魯莽地鬆開手。 蜜蠟走出校門,遠遠就是金髮晶,很高的一堵牆下,小小的在那裡,張望著。看到她,趕緊熄了煙,笑嘻嘻跑來。 ——那次之後,金髮晶似乎明白彌合的不可能性,就此消失了。這是蜜蠟最後一次見到金髮晶。 笑嘻嘻跑來,黃頭髮和背後風帽都一蹦一蹦的:這是金髮晶留給蜜蠟最後的樣子。 蜜蠟給金髮晶最後的印象是什麼呢? 見金髮晶跑來——笑嘻嘻的——蜜蠟啐一口,快步走開了。 不想給自己太多時間舔傷口,蜜蠟打電話找板材眼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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