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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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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畢了,店裡自然不休息的,要準備午間的材料。月長男人當當剁肉,那夥計不幫手,還眯眯看蜜蠟,蜜蠟被看得厭煩,丟了他去等月長。 遠遠見月長來,厚厚被兒包住娃兒,不住拍著哄著。蜜蠟迎去,也不看孩子,先裡問:「那夥計怎麼回事的?老闆忙亂死也不幹他事的,又有些不正經。」 月長看她一眼低頭:「不打緊。原也不指他做事。」 「你怎麼了?花錢請個爺麼?」 「一切有我幹的,他只要在就行。」 「他是你——」「什麼人」還未說出,蜜蠟一激靈想起此人來歷:怪道面熟,原來就是月長的照片,那張深藏於月長錢包深處的照片。 蜜蠟鎖了眉頭,看著月長:「他——就是勒子?」 月長沒點頭也不搖頭,臉頰飛上兩朵紅,眼裡分明是喜滋滋顏色,嗓音也潤澤,「我說過勒子哥總會來找我的。」 月長給衝昏頭腦,蜜蠟一時無法,只好撇下這一樁,想離開了不見為淨,月長男人又苦留吃了飯再走,只好在小小廳堂裡揀張桌子坐下,看男人後廚忙活女人前廳穿梭,心煩意亂地想,若沒那勒子多好,這才是月長你該有的福氣生活啊! 月長渾然不覺,扯蜜蠟悄悄說些話,又要把女兒滿月照拿來蜜蠟看,去了一陣不見回來,廳堂上,催菜的已是滿了,蜜蠟到後廚端出一一上了菜,繞到後面叫月長,卻被她把本不會知曉的事都撞見:若不是這一遭,蜜蠟不會估量到月長傻到癡到哪裡,也就不會有後來的許多事。 月長家的店面往後去,先是一片小小天井,一扇早年磨就的屏風之後,簡易搭制的小棚擠出個窄短暗黑的小弄,穿過小弄,就是月長兩口的住處。此時正是飯口,月長男人在灶上忙,後面並沒人,月長和勒子便在那小弄裡,蜜蠟隱在屏風一側看得清楚。 眼見勒子掀起月長衣襟卷至脖領,露出一對奶水飽滿的乳房,勒子貓腰欲咬,月長不讓:「急啥,青天白日給人看見了怪臊的。夜裡,你等我,他睡下了,我奶完美枝就來。」勒子跺腳:「這種日子,多咱是個頭!你和我走了吧,帶上錢!」月長不幹:「美枝還小,不能跟咱走,再說……照你意思,把錢都拿了,他怎麼辦?他對我有恩,我已經對不起他了,斷他生路的事我不能做。」「那,那你對得起我嗎!啥都不要,大老遠來了,就為你!」「噓,勒子哥聽我說,我啥時候都是你的,咱往後過活的錢也不愁,只是我要幫他掙出撫養美枝的錢,只要一年兩載的,咱在外面安頓好了,就把美枝接去,三口美美過日子,勒子哥你放心,我都打算好了。忙活一上午,你先後面歇去,我去招呼招呼。」勒子狠狠把她乳房抓了一把,又親個嘴兒,才一步三搖後面去了。 月長抿抿頭,拽平衣襟,道:「蠟蠟,出來吧。」 月長吞了秤砣鐵了心,咬定勒子念著她捨棄一切來找她,自己也可以什麼不顧,蜜蠟無法證明對勒子的惡感,一急一氣之下,奔回去取了月長新婚回娘家寄來土產的包裹皮兒,連夜趕去了月長和勒子的故鄉。 到達那半山腰掛著的小村,已是黃昏,絲縷炊煙繞在屋頂。這是依山而建的村,碎石拼就的小道一階階高上去,路旁小渠裡山澗水一跳跳流下來,有暮歸的莊戶,孩子,驅著牲口,緩緩家去。 蜜蠟叫住幾個村人問勒子家,都用奇異不祥眼光看她,齊齊指到最高處去。 勒子是入贅在他那有錢岳丈家的,三道白灰刷得亮堂堂的大房,在當地最高最氣派,大紅鐵門貼上門神,兩面打開,出來的該是勒子妻子,頭髮烙成服帖小卷,衣著顏色也花哨,一聽勒子名字即破口大駡。 蜜蠟沒說話,慢慢聽明白:勒子爹沒得早,勒子輟了學在田間村廠幫工,勒子娘整日在地裡掙命,疏忽了兒子的管教,小勒子好逸惡勞,嗜賭想女人,學了滿身毛病。月長上學走後不久,連給寡母看病錢也輸去,又欠了滿屁股債務,只好在磚窯賣勞力還帳,所幸被老闆千金看中了討喜模樣粗悍的身板,勒子自然不會放過這機遇,撞個漆黑無人的時機,把姑娘引出來,就在磚坯垛子後面把生米做成了熟飯——村婦說話是不避諱的,勒子妻子把勒子床上的言語動作統統罵出來,聽得蜜蠟一陣驚歎:怪道月長逃不掉,這勒子竟是個風月上的高手。勒子倒插門救了窮,婚後卻仍不爭氣,把岳丈給了做生意的本錢賠光輸淨,還偷女人。這回在莊稼地頭睡婆娘,被人家漢子抓住,讓舅哥們拉回家劈啪打了一頓,實在抬不起頭,乾脆跑走。走前又偷把岳丈家的錢拿去不少,人家正四處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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