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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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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眨眼睛:「我第一次聽說有人因為這個喜歡蓮花。你信佛嗎?」 「也不完全是。」他說,「臣小時候身體弱,父母怕養不活臣,就把臣放到杭州的寺廟裡寄養到十歲。靈隱寺有大片的荷花,住持常說,『南屏五百西方佛,散盡天花總是蓮。』西湖的蓮花,可解杭州老百姓的愁苦,讓臣印象深刻。後來回到父母身邊,還是改不了愛蓮的習慣。臣的家裡有一方小池塘——當然和這裡沒法相比,裡面的荷花都是臣和大哥親手種的。」他說得高興,臨了卻垂下了眼簾,神情頗有些黯淡。 我從側面瞅著他,說:「我在東宮和金魚哥哥也種過花,不過東宮都是芍藥和菊花。」他的睫毛纖長,如果是個女孩,一定最討我喜歡。但我不喜歡他一段話裡有那麼多「臣」,雖然在皇儲面前稱臣是合乎禮儀的。啊,要是金魚哥哥在…… 我正在腹誹,他打斷了我的思緒:「金魚?是華鑒容嗎?」 「是啊,是啊!你也認識他,對吧?」我雀躍地說。 「不錯。他和臣是舊識,臣去年底才守完三年喪期,遺憾他……」他沒有說下去,眼睛裡湧現出更多的溫柔。 「對了,我也知道個蓮花的故事,是我的奶娘講給我聽的。我聽的時候都哭了,我就為這故事喜歡蓮花的,不過……還是以後再告訴你吧。」我記得清楚,只是不好意思說給他聽而已。 韋娘說,蓮花又叫芙蓉。古時候有個少婦的丈夫死了,她天天看著水裡的一種野生花,覺得這花越來越像丈夫的臉,就把這花叫做「夫容」。有一天,少婦投入水中,這花從此就開了並蒂。久而久之,「夫容」又被文人改寫成「芙蓉」。 他寬容一笑,停了一會兒,親切地問我:「殿下的奶娘是姓韋嗎?」 「是啊,大家都知道的吧。我的奶娘是韋碧嬋。」 他一時無語,好久才打破冷場說:「臣的哥哥以前見過她,雖然再沒有見面的機會,但他還是沒有忘記。」 「是嗎?是不是因為韋娘貌美,你家哥哥才記住的?」 「不是。哥哥說,她是一個值得佩服的女子。」順著他的視線,我看到韋娘站在遠處。我向她招手,她笑了笑,遲疑了半晌,才姍姍走來。 「奴婢韋氏,見過王大人。」她彎了彎腰,算是施禮。 「不用客氣,你照顧殿下多年,以後請你多加提點。」王覽非常客氣。他的眼睛裡沒有一點的情緒變化,這是初次見到韋娘的人不該有的淡泊。但他對韋娘的微笑,卻異常溫厚,仿佛他們已經認識了許多年一樣。 「大人過謙了,這些都是奴婢分內的事。」韋娘不卑不亢地直起身子,打量著王覽。她做事最有分寸,片刻就把視線轉開了。 「母后呢?」我這才意識到太陽的火辣,用手帕抹了下自己的額頭。 「娘娘說外面太熱,叫殿下和大人進去吃瓜果。」韋娘說完便拉住了我,掏出自己的手絹,給我擦乾淨臉。我這才想起自己的手帕上都是泥,還好王覽似乎沒有察覺,壓根沒朝我看。 我們走進正殿,母后扶著湘妃塌,臉白得近乎透明,一看到我們,她就開心地笑了。 「怎麼樣?算是認識了吧。」母后笑嘻嘻地對我說,抓了一把葡萄給我。她不動聲色地對王覽點點頭,說:「以後在昭陽殿你就隨意些,皇太女年紀小,你可別像其他人那樣任由她胡鬧。」 我和王覽乖乖地坐著,母后不時問他一句話。看得出來,他對於在皇后面前吃東西很不習慣。聽到母后問話,他總是想站起來回答,剛才在我面前倒沒那麼緊張,大概因為我只是一個小孩子吧。 母后專注地望著我們,她的眼睛裡有溫柔、有憐愛也有留戀,這些都是以前被她視為「軟弱」的情感。 王覽進入昭陽殿,幾乎就不再理我。他的氣質可謂隨和,當我看他的時候,他就對我微微地笑。這種笑絕對特別,只有我能看出他在笑。雖然第一天和他見面,但是感覺很自在,出乎我的預料。 父皇召他去禦書房,總算讓他擺脫了尷尬境地。他瀟灑地站起來,爽快地整飭衣裳。我偷偷地笑,他就那麼急於走?母后為人是厲害,可他不知道母后剛才那樣地看我們,就是很喜歡他了。 他行跪拜禮,準備告退。我注意到,他的每個動作,即使是仰頭、轉身都極有章 法,很有看頭。 我忽然湧起一個念頭,要是我也這樣有儀態,是不是會活得十分累?我不敢再看他,因為我今天看他已經太多了。因此我把視線轉到母后身上,母后的眼睛裡好像有火花閃爍。 「覽。」她柔聲叫他。王覽恭敬地停住了,低頭聽她的示下。 母后慈祥地笑,悠悠問道:「覽,你今天在荷塘看了許久,有沒有發現昭陽殿裡的荷花有什麼特別之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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