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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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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我又不是嫁出去,是王覽『嫁過來』才對。你說,我結婚時金魚哥哥會來嗎?」 「他……?他還沒過完喪期呢。他來參加典禮,會遭人議論的。」 我狠狠地拍著水花:「我一生只穿一次大紅的衣服,他也不來看,將來肯定會後悔的!」我沒有告訴韋娘,他連回信都不給我寫了。 南宮的溫泉沐浴、齋戒都是上古留下的傳統,不僅如此,在婚禮前夕,我和王覽也不能見面——不然會不吉利。我在韋娘的懷抱裡睡著,卻夢見父母。夢見我剛學會走路的時候,父皇帶我們去京口避暑,我就是這麼躺在母后的胸前,父親細細碎碎地吻著母后,偶爾也會親到我的面頰。 我偷偷地問韋娘:「阿姆,結婚以後,我和王覽真的要一起睡嗎?你不能陪在我邊上嗎?」 她瞠目道:「那怎麼可以?我以後也不能隨便進你的臥房了。」 「我和別人是睡不著的。」我懇求道。 她這回很堅決:「王覽和你結婚就像把兩個泥人揉碎了,合成一個。分什麼你我?你不該把他當作別人了。」 我輾轉反側,想像著王覽俊秀的霜雪之姿,還有我圓頭圓腦的孩童樣子。我們倆合成一個,到底會是什麼模樣的呢?我又想起華鑒容,他是金魚,我是阿福。似乎差得更遠,所以我們才結不了婚吧? 婚禮舉行的當天,秋高氣爽。自淮王以下,群臣一律戴花。喜氣洋洋的眾人,跟隨鼓樂從紫辰殿一路進發到正殿。 我身上套著八層的百鳥朝鳳衣裙,頭上壓著厚重的七夜鳳冠,沉得連脖子都抬不起來。作為新娘,我必須時刻用絲扇遮住臉面。韋娘一再告誡我不能因為累就放下扇子,這是對長輩不敬。因此我幾乎成了一個半瞎的人,只好在我三嬸淮王妃的扶持下行動。 對拜的時候,我聞見王覽衣服上的梅花馨香。可惜看不見他的臉,估計他和平常一樣從容吧?只聽我母后笑著說:「好,好,好孩子們。」 典禮後面有酒宴,還有拖遝的禮節。還好我是新娘,不用出席。我回到東宮的時候,母后已經坐在婚床上等我。繡著鴛鴦的錦被上面,灑滿了珍珠瑪瑙等討彩的寶石,第二天就會賜給所有參加婚禮的大臣們的妻子。 我吐了吐舌頭,丟下絲扇撲到母后身上撒嬌:「母后,太累了,好沒勁。」 母后用長指甲順著我的髮絲,溫柔地說:「累嗎?也難為我的神慧了。當年我和你父皇成婚時要比你大得多,卻也出了不少差錯。」 我笑著撒嬌:「有什麼獎賞嗎?」 母后也笑:「獎賞給你一個王覽,還不夠嗎?」 我跳了起來:「我現在也有丈夫了!」 母后明亮的眼睛看了看左右,示意四周的人退下。他們低頭斂目,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以後孩兒就要和王覽一起過嗎?」我吞吞吐吐。 「是啊。你還小呢,不會有什麼的,別害怕。」母后道,「王覽懂得疼惜人,你只管把他當大哥一樣。」我點點頭。 她收斂了笑容道:「神慧,結婚可不是吹吹打打、熱熱鬧鬧一遭就罷了,今後凡事都要顧及對方的心情。」她皺著眉又加上一句,「不過記住一點,你們將來總是君臣,你也別太以自己為主。王覽雖不會使什麼爭寵的手段,但他會心碎。」我使勁點頭。 她把我拉到身邊,給我整理衣袋間的五彩絲帶:「你還小,以後會慢慢想明白的。不管是對丈夫,還是對臣子,都要給對方留餘地。我是想了十年才想清楚的,盼你別走彎路。」 母后陪我坐到夜深才離開,此時正殿的宴會也快結束了,蕭哲親自跑到東宮報信:「京兆王他們已經要到了。」 韋娘拿了一支碧玉如意賞賜給他。他磕頭,送了一大段祝福的話,這些全部是事先安排好的。我早就坐不住了,從我這裡是看不到宮門的,按照先前的安排,在那裡,有被挑選出來的五百名美麗少女手持蓮花燈,夾道歡迎王覽的轎子。但我可以看見被由遠及近的光暈映照著的黑色天空,好像繁星鋪就的天國之路。 韋娘又進來,告訴我要坐得端正,把象牙骨的絲扇又重新塞回到我的手裡。我忐忑不安,就像等待釋放煙花的兒童,莫名地興奮。又有許多人擠在洞房門口竊竊私語,我更覺得緊張了。韋娘安慰我:「就來了,就來了。」 外面起了嘈雜聲,韋娘率所有東宮眾人跪迎王覽入洞房。我只聽到王覽友善地笑著說:「韋娘,你辛苦了。」他的嗓音並不響亮,但格外清楚。我從扇子的縫隙裡,瞥見了他的影子。 他緩緩地走近,衣服上的酒香混合原本的梅花香,奇妙極了。酒化梅魂,清雅滿室。他瀟灑而輕柔地取走了我手裡的扇子,也不招呼我,含笑目送眾人散去。就剩下我們兩人的時候,他才轉身對我微笑,親切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麻煩?不過一生才一次,你也算過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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