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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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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倒是杜言麟在邊上點頭。北國皇帝嚴厲地瞥他一眼,杜言麟仍然在點頭。到底是皇帝的親信,他不但不收斂贊許的笑,而且還自如地回了他的皇帝一眼。從杜言麟的反應看,北國皇帝的冷酷只是相對的。 俗話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北帝的咄咄氣勢,不知不覺化解在王覽和杜言麟兩個青年人的笑顏之中。 「陛下。」杜言麟說,「先帝時南北約為兄弟之國,我國的財富提高了三分之一。今日如能再成為友國,那即便黃河年年氾濫,也不足為患了。」 王覽跟著道:「陛下,我們並不奢求更多,不過是想恢復貿易,對於北方的土地絕沒有半點想法。南北共存百年,這格局也是一種平衡。打破平衡容易,只是要收拾殘局,卻要花上太大的功夫。」 北帝微微歎了口氣道:「朕無意伐南,要不何必等到相王你們平亂以後?當年陛下登基時才八歲,京兆王執政也不足二十歲。有人力勸朕南征,並不是我沒有這種縱橫天下的野心,只是北方也不斷有棘手的事,朕脫不開身,也沒有信心贏得勝利。」他意外地表現出推心置腹來。我想起趙靜之說起他「軟硬不吃」,是個古怪人物,我不禁微笑。看我笑了,北帝也寬厚地朝我笑了。 「還好沒有南征,不然今天也不會有和一位女皇帝並肩的機會。」他道。彈指示意杜言麟,杜言麟恭敬地捧上來一個盒子。 「這是一塊昆侖山的隕石。」北帝對我和王覽說道。猩紅色錦緞的內襯,襯出一塊紫色的石頭,人影遮蓋,光線驟然變暗,紫色中竟有七色流火。 「我們皇上說,儘管南北和平,但陛下和殿下還是無暇見到北國風光。送上此禮,略表心意。」杜言麟的面容白天看起來,好像更加深沉灑脫。因為他似乎對王覽相當贊同,我幾乎把他當半個「自己人」了。 我和王覽相視一笑,彼此間心有靈犀。這看似平常的禮物卻有大有機關。北國風光,何必取自天上的隕石?此奇珍異寶背後,是一個君王的無聲宣告。 我心領神會,也示意陸凱。陸凱到底不能和杜言麟平起平坐,他跪著把託盤高舉過頭,奉上了我們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北帝面上會心而笑:「好啊,二位和朕異曲同工。」 我們贈送的是一顆東海出產的龍珠。這顆珠子的特別之處,在於雙珠聯合,猶如孿生兄弟。天下四海,我國擁有三個,北方只有一個。因此,此種明珠只有我朝拿得出來。 為政之人,其實是不必拘泥於細節的。只要把握大的方向,零碎的事情盡可以放手給臣子。就如此次和談,既然北帝對此珍珠欣然接受,那麼具體的貿易條文便是隨行大臣們的任務了。 我也不再涉及貿易,只是說:「陛下,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入席好了。陛下可以一賞江南歌舞,一品江南酒菜。江南的曲風豔麗,也別有一番情致。」 他慷慨應承:「說得是,有些話入席後再談也不遲。」 我眼角的餘光捕捉到:年輕的杜言麟突然用左手握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王覽所坐的角度,應該是看不到他的。但是,隨著他這個動作,王覽原本已經笑容燦爛的臉上,徹底連一點負擔也看不出了,這是他們約定的什麼暗號嗎? 到了宴會殿堂的門口,作為主人,我示意北帝走在我前面。南北臣子們在我的身後按照不同的陣營,也分成兩路。北帝卻遲疑:「這不太好,還是陛下走在前面吧。」他的身姿雄偉如鐵塔,使本來也不算矮小的我顯出了稚嫩。 我不動,微笑著靜止在他後面。北帝一掃初始的盛氣,以父輩的姿態,對我笑臉相迎。我陡然想起來韋娘說的話:「看上去嚴厲苛刻之人,說話間鋒芒畢露之人,人們常常不喜歡,其實這兩種人往往最好相處。」 王覽左顧右盼,溫言笑語道:「既然如此,請兩位陛下並肩一起入席吧。」 我也不再推辭。外交中禮儀固然重要,但過分拘泥反而不好。於是南北君王,一起走進了大殿。 沒有一個人提議,可杜言麟自動站到王覽身後。原來涇渭分明的兩國大臣,交匯成了一條隊伍,也跟在我們後面。 好個晴空朗照的天氣,縱使昔日風吹雨打,但陽光一出,我心裡也是一片豔陽天。宴席豐盛自不必說,舞女魚貫而入,使白天延續到黑夜的宴會更加熱鬧。 蘇州口音的女孩子唱著「春林花多媚」的曲子,南北大臣氣氛融洽地坐在一起。北帝酒量大得驚人,幾乎可以說千杯不醉。 「唱得好!陛下,我朝有個孩子也是天下知名的樂手。不妨叫他出來獻藝。」 「是趙靜之嗎?」我笑了。 「不錯。」北帝點頭,「多年前,陛下已經見過他了。」 「他可是一個有天賦的人呢。」王覽拿著酒杯說,又轉身對坐在他下手的杜言麟說,「杜侍中,聽說你也善於彈琴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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