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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當白佐從初雪身上下來時,他發現他的生命之柱鮮血淋淋,再看看初雪,她的成熟的生命之門也在滴血,床單上一片殷紅。

  初雪咬著牙泣不成聲地罵:

  「白佐,我恨死你,你不得好報!」

  白佐預先並沒有計畫要「挫折攻擊」,那是他在嫉恨中喪失理智的行為。初雪哭泣著擦身穿衣時,他還揚揚得意,但當初雪含淚離開時,他開始懊悔了。他回想「挫折攻擊」的全過程,起先初雪不斷抗拒,後來感覺抗拒無望,就乾脆放棄一切反抗,任憑白佐施風布雨。白佐先是認為這最後一次是理所當然,從他對初雪的深情厚愛來說也不過分,三年中他無數次像這樣佔有她,每一次都是以她的滿足和感激而告終。但是這次白佐錯了,他發現身下的初雪像一具活著的屍體,他是在奸屍。他知道他大錯特錯了,他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這個錯像一把刀割了他的心,他的心在滴血。

  對比初雪,白佐覺得對韓慧的侵淩損害是可以寬恕的,而且韓慧也寬恕了他。

  車過賀蘭山時韓慧出血了,他知道那是流產,他以為昨晚就會流產,沒想到推到今天。昨天他答應韓慧,同意她懷上他的孩子,是明顯的欺騙。韓慧是個女孩子,人生閱歷淺,自然不能識破。又因為她人生閱歷淺,她把生個孩子看得像小母雞下蛋那樣簡單。不要這個孩子,不但是對自己負責,更是對韓慧負責,白佐覺得韓慧以後會體會到並且會感激他的。

  韓慧臉色灰白,冷汗淋漓,白佐真害怕她會在他懷裡死去。他催促司機開快點,那蒙古族司機車技一流,以賽車速度沖下賀蘭山,穿過草原,直奔銀川市人民醫院。在這之前,白佐通過120打電話給醫院,醫生們早做好準備,一進院就搶救。到半夜,韓慧醒來了,臉上開始恢復血色。畢竟年輕,年輕的生命力頑強,她像沙漠中的赤麻子草又迎風招展了。白佐不顧病房中還有另一個病人,他和韓慧緊緊地擁抱,深深地接吻,人們當然知道了這是一對老夫少妻。

  韓慧在銀川醫院住了一個星期,這星期白佐日夜陪伴,悉心照料,盡了一個丈夫應盡的義務。幾天下來,白佐雙眼深陷,眼圈發黑,皺紋增添,形容憔悴。韓慧心疼死了,白佐卻依然步履輕盈,精神飽滿。白佐的悉心照顧、殷勤服務,換來了韓慧的諒解和理解。

  韓慧現在明白了她為什麼會流產。月亮湖裸奔的激烈運動動搖了胎盤,裸奔回來後緊接著激烈地做愛,直接衝擊了胎盤,還能不流產?既然流產了也沒什麼可惜,可恨的是白佐採用欺騙手段,她開始對白佐的為人產生了懷疑。他會欺騙她,而且是在這麼嚴肅的問題上欺騙她,那他更會在其他問題上欺騙她。他有沒有其他女人呢?這是韓慧首先冒出的第一個問題。如果他有著其他女人,而同時還跟她逢場作戲,那她絕不能容忍,她會馬上離他而去的。其他問題她會原諒他,這個問題她是不會原諒他的。白佐說:「你看我像有其他女人嗎?」從與他交往起,她的確看不出他有其他女人的跡象。他辯解的理由是,他當然會想到其他女人,他也有條件找其他女人,而且可以找很多女人,但是他把自己的仕途和名譽看得比女人更重要,他不能為女人毀了自己的仕途和名譽。他解釋為什麼會和韓慧好上,而不顧自己的仕途和名譽呢?他的理由是,他五十八歲了,他快到點了,他這一生為了仕途和名譽壓抑了自己的幸福和快樂,而人的幸福快樂中,最幸福最快樂的莫過於性愛,他要趁著還有機會、還有時光,好好地享受享受、補償補償,正是這種享受和補償的心理,使他產生及時行樂的衝動;而且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她這樣真心真意、真情真切地愛過他,為了這份情意,他當然不顧一切了。

  韓慧相信了他,也只有韓慧這樣純真的女孩子才會相信他。白佐的表現也不俗,他的溫柔體貼,細緻入微,關心呵護,大度果敢,使得韓慧癡迷沉淪。韓慧對白佐的愛主要來自與她的前男友、那個同鄉同校的男孩的比較。那是一窪淺水和一口深井的比較,白佐自然比那男孩深厚雄渾得多。

  白佐還告訴韓慧,人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和快樂時,往往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是誠實的,也可能是欺詐的,可能是和善的,也可能是兇惡的,這是人的兩面性。人的兩面性怎麼表現,全看當時的環境條件和自身的素質修養。孰輕孰重,孰善孰惡,有時很難掌握也很難評價。韓慧說他講得太難懂了,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原諒他,誰叫她那麼愛他。白佐達到目的了,他的另面讓韓慧認識了,也讓她諒解了。白佐覺得有時坦白比隱瞞更有效果。

  但是,他的另面沒有得到初雪的諒解和寬恕,初雪對他採取了報復。初雪有自己的獨立見解,有自己對生活的看法,她內心固執,她的另面白佐無法理解和左右。

  白佐正想著時,那個瘦高年輕人躡手躡腳地進來,把門掩上,悄聲對白佐說:

  「白董,你可能不認識我,我爸認識你。」

  「啊,你爸是誰?」

  瘦高年輕人說了一個姓名,白佐記起來了,那是他中學的歷史老師。他很敬佩這個老師,老師的歷史知識很淵博;這位老師也喜歡他,因為他學習成績很好。

  「我爸說你是好人,要我好好地照顧你。」

  「你在哪兒工作?」

  「我在警官學校工作,我們都是從警官學校臨時抽調來協助工作的,你有什麼事儘管對我說。那個胖子是我的同事,我們之間的事不要讓他知道,不然他會出賣我們的。」

  「我知道。你能不能給我打聽一下,我到底有什麼問題?」

  「難道你自己不清楚?」

  「我是有問題的,但不是經濟問題,他們好像針對我的經濟問題,我沒有貪污,也沒有受賄。」

  瘦高年輕人有點為難地支吾著說:「白董,我說了你可能不相信,也可能會怨恨我,那些有問題的人剛進來時都說自己是沒問題的,如何廉政,如何清白,為黨和國家做過多少貢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等等。有的還寫血書,有的還以死證明,什麼洋相都有。人其實是很脆弱的,像你們這些高官更脆弱,經不住幾天,就什麼都交代了。事實證明,越是說沒問題的,越有問題,問題越大,幾百萬、幾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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