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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 16日

  上午台長在會議的間隙找我談話,讓我參與籌備一個談話欄目。這欄目是反映市民與政府間的對話的,名稱還沒有確定。欄目由我主持兼做製片人,當然是以我為主。到電視臺已快兩年,說是來做主持人的,可一直沒有明確一個欄目,不是哪裡缺人讓我去頂替一下就是市里搞大型活動去主持一下。輕鬆是輕鬆了,風光也風光了。市里活動主持得多,自然小有名氣。一些部門、單位搞活動的時候也來請我,少不了給點服裝費、酬勞費。倒是掙錢、交友的一個好門路,可作為一個美其名曰的電視臺的節目主持人,不能主持一個固定的欄目,總不是名正言順的事兒。放棄中學音樂教師的穩定職業,自費到大學進修電視專業,就是為了做電視節目主持人。在外邊主持節目也引來了同行的不快:我在外邊風頭出盡了;我的男朋友太多了;我外快掙多了,假公濟私了;我的髮型我的服裝都另類了;總之是雪兒出格了。我不知道周圍那些同行的目光和議論是嫉妒還是羡慕,也許都有吧,不管這些。

  有個古典的媽媽,我從六歲就去拜師學二胡。拉二胡是媽媽的夢想,唱歌是我的夢想。媽媽要培養一個拉二胡的古典淑女,我盼望著有一天能站在舞臺上長髮飄飄,引吭高歌。讓媽媽陪著考了音樂學院的二胡專業,又背著媽媽去考了另一所大學的聲樂系。放棄了重點音樂學府,而走進了普通院校聲樂系的大專班。忘不了媽媽的含辛茹苦,忘不了媽媽的漣漣淚水。為了有一天能長髮飄飄地站在舞臺上,女兒第一次傷了媽媽的心。走進大學的時候,雪兒在心裡告訴媽媽,總有一天,您會為女兒感到驕傲的。然而,為什麼總是夢想不斷,為什麼總是惹得媽媽傷心不安?我知道,只要我的夢想不斷,媽媽就會有傷心、有不安。雪兒是個夢想不斷的人,不甘心在這個小城市做一輩子音樂教師。我有夢想,我要去追尋夢想。就在我準備放棄中學教師的職業,拿出所有的積蓄去進修電視專業之前,我告訴媽媽:

  「您就不要操心了,我當不了專業歌唱演員,也許能做一個不錯的電視主持人。我形象不差,思維敏捷,我會成功的。就算不成,我還能去歌廳當個歌手,怎麼樣都不至於沒有飯吃,就算最壞的打算,總能找個丈夫養我的。」

  這些都是安慰媽媽的話,當然不能隨便嫁個男人的。

  在北京進修兩年,為了當上主持人的夢想,我又回來了。生養我的家鄉,建築更高了,道路更寬了,名貴的樹木多起來了。這些都不過是城市的外衣。城市的內涵是人的精神,是市民的人文理念。我的觀念,我的作為,這個城市接受不了。回來將近兩年,除了男朋友,幾乎沒有女朋友。兩個月前,我結識了和我一樣被這個城市認為出格的幾個女人,她們自己說是幾個老婦女。桃兒機靈,秀芳沉穩,花兒風騷。機靈,沉穩,風騷,到了一定境界便成了品位。不走近她們,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年齡段的女人還有如此激情。除了那些追我捧我的男人,她們是我接觸最親密的人,這大概就是緣分。

  有一個固定的欄目,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自我介紹,我是電視主持人。更重要的是,可以告慰媽媽,她女兒的夢想實現了。這個將開的欄目,是新水電視臺的第一個談話欄目。有不少人在等著看我的笑話、挑我的毛病。但是,我會成功,一定會成功。我要給觀眾一個新感覺。

  晚上老史請我吃飯。老史算得上一個慷慨的朋友。他這教育局長可真滋潤哪!

  3月 17日

  今天的會議仍然是討論市長所作的政府工作報告,這一討論就是好幾天,剛開始代表們還說點正題,有一點討論的意思,領導們聽過、看過,記者們採訪過以後,討論就流於形式了。下午沒有採訪任務,秀芳說有關討論的專題她已經完成了,今天也沒有安排採訪。雪兒在會上只是讀讀會議的決議草案之類的,沒有多少任務,但她看起來比我們三個都忙。大概是因為年輕吧,這個叫那個喊的,晚上又戀著上網,總是匆匆地來匆匆地走,和我們呆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她今天不知怎麼想著和我們在一起了。桃兒看我們都在房間裡窩著,說了句乾脆我也不參加討論了,便向她的組長請了假。融化著雪的天又晴又冷,我們都蜷縮在床上。三個女人一台戲,四個女人在一起就更熱鬧了。四個人的手機一直交替不斷地響起,除了有一個電話是季帆告訴我今晚要去執行任務,可能過幾天才能回來以外,打電話的人除了張國寶、王一明、賀然這些平時交往比較深、關係比較近的人,還有一些只是偶爾聯繫逮著機會就向我們表示恭維和好感的人。我接了季帆的電話後,她們拿我尋開心說這幾天丈夫不在家還不使勁地瘋。不管誰的手機響都不等接電話的人接通,另外三個人就著急地問是誰打來的。只要是男人打來的,就不管是不是情人,也不管有沒有情意,都要三個人輪流著接,輪流著在電話上調情逗趣。這個激情氾濫的上午簡直就是一場「集體戀愛」的大演習。這段日子,我已經習慣於這種鬧哄哄的「集體戀愛」,說到底,人都是激情動物而已,感情上的穩定都是相對的,現代人做到一成不變不容易,有時候想寂寞都難。女人之間如果都能信守秘密互相理解,既能遮人耳目又能把隱秘的感情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什麼不好?

  賀然是很活泛的一個人,人家還是個銀行的行長呢,一直在追求著秀芳,不知道為什麼秀芳總是不即不離地躲閃著,就是不接他的茬。男人啊,要喜歡一個女人也是沒有道理的,秀芳並不怎麼漂亮,按時下女人四十豆腐渣的說法,也奔著豆腐渣的年齡了,可人家賀然就是死追著不放。賀然在開會的第一天就要請我們吃飯,那天因為張國寶搶了先,推辭了他,今天他又打電話要請我們,秀芳找不出托詞,便說我們是集體活動,怕晚上有什麼安排,到時候才能定,要他晚上再聯繫。剛剛接了賀然的電話,王一明打了桃兒的手機,也是要請我們一起出去玩玩的。接著是張國寶,對著手機和張國寶一通胡扯,就要掛線時他不忍就此甘休,對著手機傳過來四聲響亮的叭叭聲,說是給我們四個每人一個吻。剛剛合了手機蓋子,還沒有放下就又響起來了,她們取笑我說真是生意興隆啊。方淼打電話問我在哪裡忙,在會上怎麼沒有見到我?我說你只記著看領導,怎麼會看得見我,心裡有我自然會看得見我。他說我今天不看領導只看你,今天我把自己送給你。我說我正和幾個好姐妹在一起,你把自己送給我一個人是不夠的。他聽後哈哈大笑著說好啊,送給多少美女都行啊。她們聽我和這個打電話的人這麼熱鬧,說我和這個人的關係一定不同尋常,問這個人是誰。我一時沒有向她們介紹方淼的興趣,便說你們見了就知道了,反正早晚要見的。我們三個的手機此起彼伏響個不停,已經夠熱鬧的了,但和雪兒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三個人的電話加起來也沒有雪兒多。雪兒接電話的聲音很輕柔,她是主持人,發揮聲音的效果正是她的專長。每聽她接一個電話都會讓人禁不住地想,這聲音就是一個大磁場啊,哪個男人聽著她的聲音能不想入非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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