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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3月 18日

  今晚本想讓秀芳和我一塊兒住愷豐酒店,可是人家不願來,非要回家看女兒。

  我和男人最輕鬆愉快的交往要算是和方淼了。我們不見面的時候可能根本就想不起對方,一旦有誰想起對方就非要見面,見了面就黏纏得不能分開。今晚吃飯之後,彼此當然都有意猶未盡之感,誰也不願放棄共度良宵的好機會。他精力充沛,有著排山倒海的氣勢,和他在一起才真正體會到男人澎湃昂揚的生命魅力。告別時他小聲說把她們打發走就和他聯繫。季帆出差還沒有回來,回家也是獨守空房,何不與方淼一起度過,再多一個美好的夜晚。和她們分手不到十分鐘我們就又在賓館聚首了。

  今晚的瘋狂是在浴缸裡開始的。我們極盡纏綿之後他迫不及待地穿了衣服,我詫異地問他穿衣服幹嗎?我已經告訴過他丈夫不在家,往常有這機會我們都是在一起度過整整一夜的。他說家裡人都知道他在市里開會,即使回去交不了「公糧」也要回去報到的。他說的家裡人當然是指他老婆,他從市里調到縣裡工作,父母老婆孩子都在市里。儘管我不情願折騰到半夜三更再分開,但看他去意堅決便不再勉強。他讓我一個人就住在酒店裡,我想想他走了我一個人在酒店裡守空房還不如回家去守,搞不好明天早上從酒店裡走出去碰到一個什麼熟人就不好解釋。他說那好吧,我送你回去。走出酒店,夜裡的大街很空曠,有點冷,我們瑟瑟地鑽進了計程車。

  我和他認識的時候他還是集縣的宣傳部長,人家有個有用的老爹當然爬得快,現在已經是縣長了。那次去集縣採訪是我剛調到報社不久,在社會上認識的人還不多。我的社會活動、隱秘約會也不多,可能縣裡的宣傳部長也沒有縣長的事務多吧,我們總能隔三岔五地幽會一次。自他當了縣長,我們見的機會就少了。他喜歡把約會安排在愷豐酒店。上次在愷豐酒店見面時我埋怨他當了縣長就忘了老朋友,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情。可他不承認,反說我的哥哥多了就顧不上他這個老情哥了。這當然是難解的問題,誰也不承認因為有了新情人而忘了對方。這樣的鬧騰和糾纏並不影響為了滿足彼此需要心急火燎地撲向對方。

  上次見面的時間距現在已經很久了。那是一個雙休日,天很冷。記得趙大偉要我週六和他一起去郊外寫生,我本來打算和丈夫孩子一起過雙休日便拒絕了他。結果到了週六上午孩子去了姥姥家,季帆接了一個電話便沒了蹤影。我一個人在家閑得無聊便撥通了方淼的手機。方淼一接電話就熱情萬分地說他剛從縣裡回來,問我中午有沒有事,他想請我吃飯。我本來是把休息的時間留給丈夫和孩子的,既然他們不領我的情,把我一個人撇在家裡,我就去約會吧。我說好的,今天聽你安排。我的爽快使他非常滿意,隔著電話我仿佛看到他的一臉笑意像盛開的玫瑰。他說你先去開房間吧,我還有點小事辦完就來。

  我們見面先開房間已經是老規矩了。開了房不到半個小時他就到了,我剛剛洗完澡,裹著毛巾給他開門。他一進來就把我抱起,舉著我在房間裡旋轉起來,直到我叫著暈了暈了才把我放到床上。正當我們纏綿繾綣時桃兒打電話說有個通訊員請她們吃飯,要她多帶幾個朋友,帶得越多越好。她說她已經約了秀芳她們娘倆,要我帶季帆和孩子一起去,就算我們三家在一起過個禮拜天。我推辭了,方淼剛剛榮升縣長,整天忙得像陀螺一樣,我和他難得一見。我對桃兒說只得重色輕友了。她們幾個無論誰約我,有事去不了的時候我就說只得重色輕友了。在她們看來,只要我這樣說就一定是有特別的約會,便不好勉強。那天是真的重色輕友了。和老爸比起來,方淼有與女人溫存的特別方式,而且他的作為更年輕有力熱烈奔放。

  一個男人一種滋味,女人約束自己從一而終是悲劇性的愚昧,不斷地體驗著是美好的。

  3月 18日

  石磊又一次打我的手機。還是那個時間,上午八點以後,不到九點將要九點的時候。打的是手機。

  他問:「知道我是誰吧?」

  「不知道。」

  其實我上次已經記下他的手機號碼。他說他是石磊,問我廣告價格幫他問了沒有。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辦是我做人的一向準則。我告訴他廣告時段有三種,價格卻不止三種。他說就做最好時段裡最長的廣告。我說那是我們價格最高的廣告,一月三萬,一年三十六萬,如果簽一年的合同,費用一次付清可以優惠三萬。

  他慷慨地說:「好的,你下午就帶著廣告協議書過來吧。我要你們最優惠的。」

  這次電話就這麼簡單,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我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正在人民代表大會的會務組。我回單位要了廣告協議書和發票。中午老史請我去梅苑酒店吃烤魚,一起吃烤魚的還有他的司機。下午我第二次見到大名鼎鼎的宏達運輸集團的老總石磊。今天石磊沒有像上次那樣把腿蹺在桌子上等我,可以說是應聲而去疾速開門。從他到門口迎接我的速度可以看出他是盼望的、愉快的。他看了協議書,在乙方代表欄簽了大名。

  他說:「如果我瞭解得不錯的話你們的提成比例應該是百分之十,按這樣的比例算,你可以得到提成三萬六千塊,這算是我認識你的見面禮,雪兒小姐不嫌少吧。當然這錢不是我個人的,但這筆廣告交給別人去辦總會有人得的,所以我即使是攬了假公濟私之名也說不上違法,這錢是乾淨的。」

  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就想給錢。有權力的男人總能不掏腰包又冠冕堂皇。第一次和石磊見面時我覺得很遙遠,對這錢是沒有多想的。現在,白花花的銀子就擺在眼前,能不要嗎?不要才是傻瓜呢。要,又不能讓他覺得是對我的施捨。

  我說:「雪兒小姐不缺錢,既然是朋友之間幫忙就不該取報酬吧?」

  事態的進展果然按著我的設想來發展。

  他盯著我的眼睛說:「雪兒小姐這麼俠士風骨,讓石磊自愧不如啊。你給我一點面子還是笑納吧。」

  我自然也要盯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深邃。越是深邃的東西越複雜,他深邃的眼睛裡絕不僅僅是拿出三萬多元廣告提成結識我的慷慨。

  「那好,雪兒小姐笑納了。」

  發自我胸腔的聲音很清晰。清晰帶來的感覺是純潔,是底氣十足的理所當然。不知石磊的廉謙君子之風是真的還是做出的。他沒有像上次那樣表示出與我交往的迫不及待。我們之間好像就是媒體與客戶的關係,客氣而簡單的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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