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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3月 19日

  今天第一次在電話上聽到李滔的聲音。那聲音可真好聽,很有男人味兒。他的手機號碼早已爛熟於心。在手機屏上一看到那個號碼就有一種眩暈的感覺。他說他還在北京,很思念我,問我是不是像他思念我那樣思念他。我說我忙,只在晚上去網上的聊天室看看有沒有夜馬行空。他說他在北京的活動安排很緊,沒有時間上網,好在事情就要辦完了,如果順利後天就回到上海了。

  上午引見石磊和廣告部主任見面。石磊和廣告部主任談好具體事宜要我幫助去做,我想也沒想就推辭了。他以為我拿了提成就該把自己賣給他,是他自己找上門的,又不是我求著他的。

  老婦女打電話讓我去酒店的時候,我正在廣告部主任招待石磊的飯桌上。廣告部主任看到客戶可真像是見到了上帝,比對親娘都親。

  他喝多了,仗著酒意竟然出言不遜:「這年頭兒廣告不好幹啊,別看我是廣告部主任,可我的任務完不成,還不如一個剛出道的黃毛丫頭。外面都怎麼傳的,說電視臺的廣告員不跟老闆上床就別想拿走錢。我真是恨不能搖身一變成女的,變成漂亮女人,幹啥事所向無敵。像人家雪兒,一下就拿來三十多萬呀。」

  石磊像個笑面人一樣笑眯眯地任他胡說,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喝多了,請你放清醒一點,尊重別人。」

  我剛說了這麼一句話,手機響了。我撂下一句「你這德性完不成任務活該」!

  我摔門而去。去他媽的廣告部主任,去他媽的石磊!大不了我不要那三萬多提成。

  幾個老婦女把辦酒店提到了議事日程。花兒貪大求全。感覺好的女人一般都有這毛病,她是被男人捧出來的女人,她在男人懷裡使慣了性子掏慣了錢,這點事難不倒她。她以為每個女人都像她一樣,想要錢就能要來的。她要秀芳以她為榜樣開闢新生活。人和人是不一樣的,秀芳與我們每個人都不一樣。她和我媽媽有些相似,是完美主義者,生活在幻想裡的人。因為先結識了花兒,才結識了桃兒和秀芳。如果沒有花兒,即使和秀芳做一輩子同事和她也成不了朋友。

  和花兒是在照相館裡認識的。我們都是攝影愛好者,正巧都愛去同一家相館沖洗。那天我去取照片,她也去取照片。那家照相館總是顧客盈門。我去的時候她正坐在休閒椅上欣賞剛剛取出來的照片,櫃檯邊擠了許多人,我寧可坐著多等一會兒也不願意擠。我在一張椅子上坐了,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在櫃檯邊擠著的人,無聊地回過頭來,突然發現對面看照片的女人好漂亮。

  我湊上去和她打招呼:「你好,剛沖印的照片?」

  她抬起頭,吃驚地說:「你也來沖卷?」

  「是的,人真多。」

  伸手要她的照片來欣賞。她遞給我幾張照片,有人物照,有風景照。我誇她人美景也美。

  她不好意思地說:「再美也沒有你這主持人風采照人啊。」

  看來她是知道我的。當了這麼一段主持人,倒真成了名人,在大街上經常被人認出,她認識我也算正常。櫃檯邊上的人少了,我去取了照片,又在她對面坐著看照片。我們互相交換著看了照片,頗有心靈相通之感。我的臉就是我的名片,自然不用介紹。她自我介紹說是報社的花兒。我的神經興奮起來。花兒我是知道的,她在新聞界可是一道風景。好者說她風雅,很會做女人。惡者說她風騷,喜歡跟男人嗲。我也常看她在報紙上發的隨筆散文什麼的。她的文章從文筆到內容都是新潮的。我對新潮的東西一向感興趣,讀了她的文章自然覺得很受益。拿到本市的報紙總會在有意無意中找花兒的名字。平時聽過新聞界中關於她的一些傳說,早有一睹芳姿的願望。這樣和她認識了,我怎麼能不感到驚奇驚喜?我們聊得很開心,深有相見恨晚之感。從照相館出去就沒有分開,把聊天的地點轉移到飯館。說到她和桃兒、秀芳的友情,我很羡慕。第二天,她就把我和桃兒、秀芳叫到一起吃飯了。一頓飯就讓我們成了朋友。桃兒是個有趣的人,她不停地說笑話講段子。當然我也講了不少。秀芳不怎麼說話,總是開心地笑著。

  上午台長打電話問新欄目考慮得怎麼樣了。我說這些天一直都在會上,考慮得不多。台長說要我抓緊時間拿出報告,欄目爭取在兩個月內與觀眾見面。這小地方的電視臺真辛苦,領導一句話就上一個新欄目。人手又少,燈光、道具、置景等一切工作都要製片人親自做,幾個人的工作硬是要你一個人完成。

  3月 21日

  兩會勝利閉幕,又選出了新一任的市長。新一屆領導班子符合上級意圖,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聽了報告舉了手,又發了幾天牢騷,得到了某種滿足。這又是一次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鼓勁的大會。對於早已成為會議油子的記者來說,寫幾篇程式化的新聞稿子不成問題,會議間隙會朋友聊天打撲克,真是難得的幾天輕鬆。

  這些天和花兒朝夕相處,真正領略了她生活的五彩斑斕。和她相比,我的生活簡直是枯水一潭,真是白做了一回女人。她把生活點綴得豐富多彩,她乖巧而善嗲,職業更為她的個性增添了不少魅力。她的作為、她的風情,讓男人沒有理由不拜倒在她的裙下。秀芳身上傳統的東西多,太理想主義,恪守自己的生活原則,不願越雷池半步。對生活各有各的追求,不能妄自評說誰是誰非。

  那天賀然請我們吃飯以後,又去茶館裡喝茶打撲克,一直玩到深夜零點。回到酒店躺在床上仍然睡不著,你一句我一句地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我問秀芳:「你到底覺得賀然這人咋樣啊,能不能和他深交?」

  秀芳還沒有回答,花兒就說:「有人關心著你,你感覺不好嗎?」

  秀芳淡淡地說:「我不是不想有人關心,主要是怕受到傷害。再說傳出去也不好。」

  我說:「這不是問題,隱秘點就行了。沒有人為你立貞節牌坊,有男朋友關心你,我們也少點牽掛。」

  花兒說:「你啥時候才能開竅,總是怕別人傷害你,你自己別那麼認真就誰也傷害不了你,你想想,那些女老闆女大款還花錢找男人解心焦哩,你權當不花錢找男人解解心焦,就不會受傷害了。何況咱這層次的人遇到的男人素質也不可能太低,還不至於無賴到拍拍屁股就走,他總要承擔一點責任的。寂寞的時候借個肩膀靠靠,有啥不可以?論歷史昭君出塞是為國,武媚娘削髮為尼是想坐天下;說現實的色情業的女人為了錢,官場上的女人靠著姿色往上爬。你的感情世界都成荒漠了,還抱著可憐的傳統觀念死守貞節哩,為自己活得更好付出點感情都不肯,你還能成就什麼大事!」

  她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讓我們吃驚不小。我聽後笑著說:「你看她的歪理有多少,連找情人都引經據典,談古論今。」

  秀芳迎合著她說:「花兒說得有道理,我一定慢慢地去實踐這一套偉大的理論。」

  花兒又不屑地說:「你就不能學學我,你看我,該放則放該收則收,張國寶值得我愛我就愛,趙大偉不值得我愛我就把他放棄!」

  往年參加這樣的會議很單純,參加討論的時候順便寫幾篇有關討論的稿子。今年三個人泡在一起,每天都安排得滿滿的。在這一個星期的會議上,花兒突發奇想要開酒店,她們還鼓動我去找姜華書記。我這後備幹部也有幾年了,這次會上又看到幾個和我一起考核的後備幹部成了領導幹部。我要再不當回事,可能就永遠後備著了。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也許姊妹們的想法兒有道理,找姜華這條路應該試試,明天就給姜華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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