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戰爭(47)_煥鉤

四十七

　　4月 13日

　　明月下、春風中，我和秀芳手挽著手徜徉在河邊。我告訴她，我已經幾個晚上睡不著覺了，除了考慮我自己就是考慮你，我覺得有必要為你上堂課，講講如何做一個女人，做一個風光的女人這個話題。

　　她嬉笑著說你有何見教，專題講座可以開講了。看她對我的話並不在意只好加重語氣說你別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想給你批講這個問題已經想了好多天了，再不講出來，我就食不甘味，寢不安枕。我這樣說的時候，她好像嚴肅認真起來，表示認真地聽我說。我說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一定得找個人，或者是丈夫或者是情人，你必須有一個堅實的肩膀依一依靠一靠。她或許不把我這話當回事，但我確實是出於對她的關心才說出來的，如果不是好朋友我怎麼能和她說出這樣的話。

　　秀芳是個知道好壞的人，我這樣說的時候她道出了自己的隱憂，她說她何嘗不想找個堅實的肩膀靠一靠，找個丈夫好好過日子，可是到了這個年齡有了那些經歷再找丈夫談何容易？我說你天天把自己包得嚴嚴的，咋能找到哩？年齡大的你不接受，年齡小的你不接受，長得醜的你不接受，你看著人家不順眼的不接受，你自己是天仙？你就沒有一點毛病？我這些話可能有點激動有點咄咄逼人不留情面，但對她這樣生活在幻想中的人如果不在語言上狠著點可能不起作用。

　　人沒有拒絕真情的，在我的真誠面前，秀芳坦言，男女之間的事要靠緣分，這種緣分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遇到和她傾心相許的人她會珍惜，但是她還是有顧慮，她覺得現在的男女之情像胡椒麵一樣隨處亂撒，根本找不到真情。再說，愛情故事的結局必然是身體的結合，如果是美妙的還好，問題是現在那些有點地位的男人一個個像瘋狗一樣見了女人就想咬，她辨不出這氾濫的愛情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我告訴她，你必須換思想換腦筋，與時俱進改變自己，不要再奢望什麼專一的經典愛情。遇見那些女朋友多的男人，你必須自信你就是他的最後一個女友，他以前之所以有那麼多女朋友是因為他還沒有遇見讓他真正傾心的女人，而這個讓他真正傾心的女人就是你。你仔細想想，我們哪一點比不上社會上那些女人，我們有能力打退所有的女人。別總想著誰誰傷害了你，遇上付出感情真心對你的，咱也好好待他，遇上無賴，就權當做了一回嫖客，為什麼只有男人才能嫖，女人就不能，男人需要女人，女人就不需要男人？

　　我是對她恨鐵不成鋼才說出這樣的話來，作為朋友我真不願看著她一個女人孤單地生活。

　　橋下河坡裡是喧鬧的露天舞場，走過舞場，在一個走下河堤的臺階上我拉著她停了下來，望著月光下碧波粼粼的河水想起了舒婷的詩《神女峰》，想著就輕輕地吟詠出來了。

　　她默默地笑望著我，看似認真地傾聽著。待我吟出最後一句：

　　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

　　不如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

　　她帶著一種調侃的語調說，月光下你這燦然一笑，讓我忽然想到在這個美妙的夜晚你應該與愛人為伴，與情人幽會。在這個美麗的夜晚美麗的你既不能在懸崖上展覽也不能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而是應該在愛人的懷抱裡感受幸福。

　　我莊重而認真地說，我今天犧牲了與愛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就是為了讓你也能與愛人一起度過美好時光。我背這首詩就是想讓你好好領會這詩的後兩句，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你的今天就像這滔滔東去的流水一樣一去永不復返，等到年老的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你想想，武則天如果不是靠著男人她能有主宰國家的輝煌，古往今來，哪一個女人不是靠男人起家？我這老師成天在你身邊，你就不能接受我一點影響？不為你自己，就是為了讓孩子過得好一點也該放下你那可憐的臭架子。你自己艱苦樸素可以，但是你不能讓孩子跟著你受苦。如果沒有優勢創造這一切就不說了，你現在是完全有可能創造更好的生活，你何必苦自己呢？就是為了讓別人說，這個單身女人多麼規矩？

　　我說到這兒的時候她噗一下笑出聲來。問她笑什麼，她說為了讓別人說她守規矩這話說得嚴重了。

　　我沒有和她糾纏是不是說得嚴重了，而是說起了發生在不久前的一件事。有一次，她說去商場買衛生巾，服務員向她推薦，她就詢問最便宜的是哪一種。結果她一走，人家就鄙夷議論，她要最便宜的。這話又正好讓她聽到，她還在心裡說，我要最便宜的也比你們高貴！她當時把這事當做閒話說給我和桃兒的時候可能不在意，但我想了很多。人家還不是看著她不像是太寒磣的人才向她推薦了比較好的，結果她說她要便宜的，用個衛生巾都要最便宜的還何談高貴啊。

　　說起這件事她承認道，這事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如果不是我又提起來，她或許永遠也不記得有過這樣的事。她說她向我們敘述這件事的時候沒有想太多，只是對服務員那種對人的態度不以為然。她要最便宜的也不是買不起貴一點的，只是節省慣了，買什麼東西都從實用出發。今天她也覺得我的話有道理，在當今這個什麼都講究包裝的社會，人的價值只能用物質來衡量，如果離開了雄厚的物質基礎是沒有高貴可言的。

　　她說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總是跨越不了自己，每一次有了機會，就卻步了，機會走了馬上就覺得悵悵然，又有了機會仍然是重複以往。我相信她這話是真心話。

　　聽她這樣說便不失時機地鼓勵她，下一次機會來了就抓住，從現在開始，只要有人對你有所表示立即就去赴約。

　　正說著，我的手機響了，是葛忠良打的。我接完電話說有時候機會是自己創造的，就像我這個同學吧，如果讓你碰上這樣一位同學，你可能就客客氣氣地辦事說話，然後各自走開，根本不會抓住機會向深處發展，你以為我那晚上真的喝醉了？她搖搖頭說，三分醉七分裝吧。我笑起來，笑過之後說看來你心裡明白得很哪，我要不裝著喝醉以後咋發展呢。任何一個男人都有保護弱者呵護女人的心理，你給了他這個機會，他反倒很滿足。和男人交往並不一定都要發展成為你死我活的愛情，我在外邊這麼多男朋友，我覺得在感情上並不背叛季帆，在我生活中出現過的所有男人中，從感情方面說，我還是最愛季帆，我不認為背叛了誰。

　　說到這裡，我拍著她的肩膀問道，你咋看我，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很不好哇？她說在我眼裡，你是個超凡脫俗的女人，不能用常人的眼光來看，也不能用常人的觀念來評價。跟你比起來，我覺得自己庸俗得很，永遠也跟不上你。我說跟我學！她問我你是跟誰學的？我說除了生活這個大課堂以外，我是這方面的天才。不過我還得給你交代一點，你別以為逢場作戲就可以嘻嘻哈哈的，你要利用聲音、語言把感情調動得比初戀的女孩都真摯。你記住，哪個男人都恨不得天下所有的女人跟他撒嬌發嗲。

　　聽了我的這番話，秀芳好久沒有吱聲，像是認真揣摩和男人交往的方法。我們各自想著心事默默地在河邊走了一會兒，我告訴秀芳今天親手把信交給他了。今天召開全市科技工作會，我打聽到四大班子領導全部參加，就到會上去了。真是老天有眼，我覺得這就是上天安排好的緣分，我到會場比較早，一看領導們都還沒有到，和幾個熟人打了招呼就又出去了，本想下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碰上他。我下樓一轉彎就見他夾著包不緊不慢地向會議室走來，而且是他一個人，因為碰面得太突然，我簡直是愣住了。還沒等我跟他打招呼，他就笑著伸出手和我握手哩，我一個機靈馬上反應過來，說鞏書記，我正找你呢，我有個問題想向您反映一下。他說好呀，什麼時候？我說怕您沒有時間，我給您寫了封信。我把信從包裡掏出來遞給他說您有時間再看吧。他說好好，好好，我一定看。

　　秀芳聽了我的敘述，和我開玩笑說不知他在主席臺上看了你的信以後會有何感想，會有什麼表情。我說他一定是波濤洶湧興奮不已，從腳底到頭頂都充滿了幸福感。今天肯定是誰找他辦事都特別順利，不知有多少人沾了我的光。她笑著說，咱們的鞏書記看了你的信幸福地在主席臺上擊掌而歌起來，市長以為他瘋了，還不知道找誰去追查責任哩。

　　我們正說笑調侃著，突然擔憂起他看了信會不會對我反感，如果引起他的反感這事就徹底完了。這樣想著就對秀芳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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