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突圍(16)_夕顏容若

十六

　　蘇月看著一桌子的飯菜和一臉無辜的貝貝，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丁飛走了之後，蘇月把桌子收拾乾淨，然後給劉小風打電話，蘇月在電話裡很平靜地說："小風，咱們過兩天去旅遊怎麼樣？"

　　那一夜，丁飛回來得很晚。他回來的時候，蘇月正在網上和王可欣聊天，丁飛看了一眼電腦，很不屑地說："原來是和情人聊天啊！"

　　"是啊，是啊，一位很有教養的男人，和他聊天很有意思。"蘇月以同樣的口氣說。

　　"這樣聊多沒有意思，還不如和他約會呢？現在都流行網戀，你也可以嘗試一下，你放心，我不會阻礙你。而且，我會祝福你，很真誠的祝福。不是有一首這樣的歌嗎？《只要你過得比我好》，是我最喜歡的歌，也是我送給你的話。我是一個很沒有出息的男人，即不能給你好的生活，也沒有和你說過甜言蜜語，連旅遊這樣的小事也不能成全你。所以，如果你認為我不好，你可以離開我。"

　　說完這些話，丁飛就到另外一個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蘇月早早地起床，在梳洗完畢以後，她走到丁飛的床邊。丁飛已經醒了，蘇月站在他的床邊，說："我想了很久，我還是要去旅遊，這個決定是我深思熟慮的，和錢沒關係。丁飛，我不是一個完美的女人，我有缺點，可是，我不是一個嫌貧愛富的人，我也從來沒有想要過什麼大富大貴的日子，但是，過日子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知道什麼都需要錢，我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你像結婚之前那樣對我，對於像我這樣的凡人或是你這樣的凡人，這都是難以做到的，可是，為了你，我改變得太多。比如，很多次我提出暑假出去轉轉你都拒絕了，我也沒有什麼意見，家裡一直就不寬鬆，但是出去一次能花多少錢呢？一次又一次，我這樣為了你的觀點而改變，可是，我的改變不是心甘情願的，最重要的是，我的改變受到了你的漠視，無論我怎樣做，你都不高興，丁點大的事情就能讓你大發脾氣，成天擺著一張臭臉，我既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奴隸，憑什麼我都要聽你的，憑什麼你要命令我？我會把貝貝帶到我媽家的，然後，我和劉小風一起去旅遊，你自己在家，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丁飛還在床上睡著，他的眼睛閉著，從嘴裡哼出幾個字："想去就去，去了就別後悔。"

　　"我不會後悔的。"

　　然後，蘇月就走了。

　　蘇月走的時候，丁飛從床上起來把門狠狠地關上。蘇月聽見關門聲，那確實是很大的響聲。蘇月覺得自己的眼淚已經流盡了，眼睛好像已經有了免疫功能，沒有一滴淚水了。

　　16我只是妓女

　　王可欣是藍月亮洗浴中心最紅的小姐。

　　王可欣說："她很早的時候就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男人是拿著鞭子來見女人的，所以，對於他們，不要客氣，更不要心存仁慈。不要以為，為他們付出所有就會得到回報，這樣的故事只會出現在電影和小說裡，是在某一種氛圍當中渲染某一種人的，大家都需要感動是不是？所以，電影和小說滿足了這種需要。"

　　王可欣說："你以為只有不三不四的人來找小姐嗎？"

　　王可欣提到男人的時候就笑，然後瀟灑地彈了一下煙灰。

　　她給蘇月講了一個故事。

　　有一對夫妻，男人經常在外面找小姐，上癮似的，他老婆也知道，可是，他老婆很愛他，不想因為小姐就和他離婚，但是又不甘心。

　　男人被管得很嚴，幾乎沒有自由時間。有一次，男人來洗浴中心洗澡，帶了他的老婆一起來，目的是證明他來這兒只是洗澡，絕對不是找小姐，但是，有一點是必須的，男人和女人不能一起洗澡是不是？呵呵。結果呢？當男人的老婆在洗澡的時候，男人就找了小姐，半小時就完事了。等女人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在門口等她了。他老婆和他一起歡天喜地地回家了。

　　蘇月沒有說話。

　　王可欣又說："你以為找小姐的男人都是有錢人嗎？不是的！"她說。

　　王可欣說她就親眼見過一個男人拿了十塊一張的厚厚的一遝錢來尋歡。肯定是個農民，就像是沒吃過海鮮一樣，他無非是想嘗嘗味道。而且，想嘗那種高級一點的。

　　"男人很賤的。"王可欣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說。

　　"這世界沒有哪一個男人會為了一個女人守身如玉。在愛得很厲害的時候是有狂熱的，其實也只是狂熱，那個時候說出來的話其實都不是話，就好像男人在做愛的時候粗重的喘息一樣，是一種發洩的伴隨狀態。一個男人不愛一個女人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厭倦了她的肉體，性的吸引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最重要的。你看，女人長得不都是一樣的嗎？為什麼男人要來找我們呢？因為我們陌生，對於他們來說，我們小姐是有著他們認為陌生的軀體。還有，我們的技巧比較好，男人的賤在於他們認為他們的老婆應該很貞潔，應該什麼都不懂，一旦懂了、一旦比他們知道得更多，他們就認為很風騷，可是他們的老婆要是什麼都不懂，他們會認為很無味。"

　　"很矛盾是吧？"王可欣的口氣冷得像冰。

　　"什麼是愛？沒有愛。愛就是體現在性中。能和一個女人白頭偕老的男人說明他有良知。和愛無關。懂嗎蘇月？"

　　蘇月沒有說話。她看著王可欣，看著一個女人狠狠說話的樣子。蘇月在那一刻想，在這樣冰冷的硬殼下，到底藏著什麼呢？她是如此的冷漠，在淩厲的口氣之下，陰風一陣一陣的。

　　蘇月聽她講關於男人，很仔細地聽。但是心裡很難受。

　　王可欣不停地抽煙。

　　蘇月說："可欣，抽煙不好的。也許，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悲觀，並不是都像你說的那樣。"

　　"蘇月，別阻止我，這是我唯一的愛好。"

　　然後她問蘇月，說："是不是覺得我像一個怨婦？也許吧，我看到的聽到的，就是這樣。我是就事論事。"

　　然後蘇月問："那麼你討厭什麼樣的女人呢？"

　　王可欣笑了笑，說："我最討厭的就是彆彆扭扭的女人，為什麼要裝純潔，處女好在那裡呢？為什麼會有人發明處女膜修復術？什麼人就是什麼人，小姐永遠成不了大學教授。"

　　所以，王可欣就是王可欣，從來不會走出洗浴中心就變得溫柔可人，就變得像一隻純潔的小綿羊討男人的歡心。

　　所以，王可欣永遠穿著色彩明亮的衣服，化著妖豔的彩妝，很誘人的那種。而且很放肆地活著。

　　有很多男人要和她交朋友，不是普通的朋友，很曖昧的那種，她來者不拒。也有一些男人奴顏婢膝地要和她結婚，信誓旦旦地要和原來的老婆離婚，王可欣就會說，好啊，可是我怕你老婆來報復啊。男人真是不可思議的動物，哪怕你是小姐，只要你漂亮，也會有人娶你，他們娶的哪裡是你啊？他們娶的是漂亮，漂亮真的是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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