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突圍(50)_夕顏容若

五十

　　確實如此。

　　那天晚上，王可欣幾乎成為所有女人嫉妒的對象，她的裝扮含而不露。周剛的眼裡滿是讚賞，他笑著說，你很會收拾自己。王可欣把長長的鬈髮綰成一個很好看的髻，上面插了一支純銀的帶有綠色翡翠的發簪，誇張的長珍珠項鍊在脖子上繞了兩圈，但是，高貴氣質表露無遺，米色的帶有同色系暗花的絲絨長旗袍，然後披了邱子清送給她的披肩，素手纖纖，峨眉輕掃，不亢不卑，舉止得體。周剛輕輕攬著她的肩膀，入席。很完美。

　　可是，在那天晚上，她遇見了邱子清和他的太太。邱子清挽著太太的胳膊迎面走來，然後兩個男人停了下來，他們是認識的，所以就客氣地彼此招呼，再然後她和邱子清的目光碰到一起，邱子清的眼睛在那個披肩上注視了一下，然後大方地把眼光移了過去。王可欣匆匆掃過邱子清的臉龐，沒有仔細看，邱子清很大方，他含著笑意問周剛，說，你旁邊的朋友真的是很漂亮，很榮幸見到你，然後邱子清朝王可欣點了下頭，很禮貌很有節制地，當然，也是很紳士地。

　　周剛也順著邱子清的話說，這是藍光集團的副總經理邱經理；這是我朋友王可欣。然後王可欣也就禮貌地朝邱子清點了一下頭。再然後，一起入席。

　　沒有原由地緊張和害怕，就在見到邱子清的那一瞬間。王可欣沒有驕傲，也許她應該有驕傲的理由，因為無論怎麼說，在剛才互相介紹的時候，他和她的身份是平等的，他和她都衣著光鮮，氣度不凡。他是經理，他挽著一個貴婦人的手，可是，她也沒有流落街頭，她就站在他面前，盈盈笑意。有棋逢對手的快感嗎？沒有。有重逢的喜悅嗎？沒有。沒有什麼感慨，甚至沒有一聲歎息。彼此微笑，如此而已。

　　邱子清的太太就坐在王可欣的旁邊，她和她見過的，但不是很熟悉。兩個女人也是微笑著寒暄，禮貌地互相誇讚彼此。王可欣不得不承認，邱子清無論是為了什麼，錢也好，人也罷，他的太太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女人。喜歡邱子清的時候狠狠地追求，然後嫁人，結婚之後做他的溫順美麗的太太，入得廚房，出得廳堂，沒有一般有錢女人的那種霸氣和驕傲，反而顯出非凡的智慧。在她面前，王可欣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不是嗎？她抓得不牢的總是有人會抓住，她沒有堅持的總是會有人堅持，到了最後其實不需要根據是愛得或深或淺來定勝負，因為她是形影孤單而他和她卻雙宿雙飛。以前也許她是真的錯了，總是認為他是因為錢，其實，他有什麼理由不愛上他現在的太太呢？

　　那個晚上，王可欣覺得自己是在應付，所以回到家裡什麼都沒有做就直接睡到了床上。

　　周剛的電話很準時，他說："你一定困了吧，好好睡吧。謝謝你今天陪我，今天我成了所有男人嫉妒的物件，因為你。"

　　那時候，王可欣和蘇月坐在蘇月家的陽臺上。王可欣說著這一切的時候帶著女人淡淡的幸福。

　　蘇月看著她說："是的，應該談一場戀愛，應該愛一個人。"蘇月不知道這樣的話是說給王可欣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你看，要求那麼低。我們說的，是愛一個人，是談一場戀愛，而不是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為什麼？

　　53落水風波

　　什麼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不是太遙遠太奢侈了？

　　蘇月覺得這其實更像是一個來自遙遠時代的關於愛情的咒語，它讓女人在愛情方面總是賊心不死，總是渴望永遠。

　　你說，有永遠嗎？

　　蘇月和費雲恒之間的第一次爭吵是因為那一句話，關於掉進河裡的話。

　　在那之後的好幾天，蘇月沒有主動給費雲恒打電話或者發資訊，就是偶爾上網，兩個人說話也不是很好聽，因為蘇月的話總是有意無意地帶著情緒，可是，那種情緒又沒有理由發作出來。

　　於是出現了第一次爭吵。

　　費雲恒給蘇月發信息問："在幹什麼呢？"

　　蘇月回答："我剛剛練習完游泳。"

　　費雲恒就說："那太好了，你要是學會了游泳，如果真的掉進河裡，我就不用擔心了。是你們學校組織的嗎？"

　　蘇月在心裡冷笑，說："不是，我自己練的。因為我怕如果真的有一天掉進河裡，你又顧不上救我的時候，我可不願意活活淹死在水裡。我是不能依靠你的，在某些特殊時刻，你還是可以棄我於不顧的，是不是？所以，我得練習游泳。"

　　費雲恒覺察出了是因為那句話出了問題，也聽出蘇月是在賭氣。於是說："我沒有騙你，難道你想聽假話嗎？你想聽甜言蜜語嗎？難道我說我先救你你就能高興了嗎？你想一想，一個連自己老婆都不愛惜的人是一個值得你付出什麼的好男人嗎？"

　　一個連老婆都不愛惜的人是好男人嗎？這樣的邏輯無法繼續推敲下去。

　　如果這樣推敲下去，其實兩個人面對的只是一片虛無。如果再仔細推敲下去，她和他就是標準的令人唾棄的人。

　　這不是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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