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突圍(80)_夕顏容若

八十

　　"還有，"蘇月說，"你要做父親了，你會充滿做父親的自豪，然後你的家開始變得充實，再然後，就開始真正的生活。愛情當不了飯吃。"

　　"可是，你不是也做了母親？你不也是有家？你不也是已經開始真正的生活了嗎？那麼，怎麼還能喜歡上我呢？如果你誠實一點的話，你會承認你喜歡我的。"

　　"可是，我們早晚都會結束的。我曾經以為我會走出一條不同尋常的路，可是我做不到，沒有例外的，我們一直在沿著別人走過的路生活的。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的手心，生活就是如來佛祖。別不承認。"然後，蘇月又說，"其實，也許我們都是貪心的人，既想要家庭，又想要愛情，總是以為愛情在家庭之外，如果由著自己的性子這樣走下去的話，我們都是沒有好結果的。有一種東西叫想念，再走一步叫愛情，再走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你還是要分手？"費雲恒問。

　　"是。"

　　蘇月能聽見他微弱的喘息聲，眼淚就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然後就是掛電話的聲音。

　　第二天是情人節。蘇月想遠離這兩個字，這是她很不喜歡的兩個字。情人。

　　111 2月14號

　　情人節的那天晚上，王可欣從昆明飛了回來。等待他的是兩個男人的邀請，澎湃和周剛。

　　澎湃的理由很充足，她既然回來了，就表明她願意和他在一起。而周剛淡化了這個節日，周剛說："你今天來了，我晚上給你接風吧，過去的就過去了，讓今天成為一個新的開始。"

　　王可欣考慮了一下說："她今天不想和任何一個男人過情人節，她想一個人過，想和邱子清一起過。"澎湃和周剛都沒有反駁。但是他們都送給了她一份禮物，兩個男人的禮物驚人地相似：鑽戒。款式不一樣，但是，都發出耀眼的光。

　　遠在他鄉的陳晨也給蘇月發來了一條短信，她說，嶽秋凡今天帶她去商場買了一枚鑽戒，他向她求婚了。

　　而情人節的到來也讓那個已經很久遠的王遷有了一次找劉小風的充足理由。王遷雖然被劉小風給哄了出來而且很久沒有聯繫了，可是，他買的那枚鑽戒硬是留在了劉小風的桌子上了。

　　至於蘇月，在晚上睡覺的時候，丁飛變戲法似的從枕頭下取出了一枚鑽戒，然後微笑著給蘇月戴上。

　　情人節的夜晚因為太多的鑽戒而顯得光芒四射。

　　112記憶是可以做的

　　情人節的第二天，蘇月在網上見到了雨瀾。雨瀾是蘇月在網上認識的一個男人，蘇月和他聊過幾次，並且，他曾經讓蘇月通過視頻看過他，沒事的時候，就一邊看新聞，一邊和他打字，閒聊，然後他和她彼此問好。沒有什麼，一個男人在每週的開始給你留言，說一周快樂，這樣沒有什麼不好。蘇月也很禮貌，說，也祝你一周快樂！

　　不過，這次，是蘇月的最後一次和這個男人聊天，因為蘇月很不舒服。

　　雨瀾不是一個流氓，這是可以確定。他應該是一個優秀的男人，博古通今，他有一份很好的工作，愛好廣泛，英俊，很有男人氣概，是什麼讓蘇月決定不再和他聊天呢？蘇月覺得，他應該是一個很有心計的男人。他說，朋友是很重要的，他一直喜歡交朋友，但是，朋友是朋友家庭是家庭，朋友永遠代替不了家庭的。他所說的朋友是指女朋友，直接地說，能和他發生曖昧感情的朋友，再直接一點說，能和他發生關係的朋友。他不說謊，很直接，很明白地告訴蘇月他願意和她交往，就像是朋友。

　　而蘇月更覺得他是一個釣魚的人，塵世中寂寞又把持不住的女人都是他要等待的魚。

　　他說，他喜歡蘇月。他認為蘇月一定是一個能做他朋友的人，並且，如果見了面，感覺一定很好。並且強調，見了面，他也許會輕輕地擁著她，他會給他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因為陌生所帶來的感覺是很好的，他在誘惑蘇月。

　　蘇月覺得很好笑。

　　蘇月說："你也許是對的。我不是一個清高的人，我是真的對你有那麼一點好感，僅此而已。你的話我有時候不喜歡。你是說一夜情嗎？你應該是一個比較好的男人，或者說你是一個比較好的一夜情的物件，不過，我不喜歡，我不喜歡一夜情，和妓女不同的是，她要的是錢，而一夜情要的是好的感受和兩不相欠，你是這個意思吧？男人或者是女人在某一個很特殊的情況下不能自禁，可是，像你和我這樣談好了條件的我還是不願意，對不起，我要忙了，再見。"

　　蘇月覺得很不舒服。

　　你看，人都很灑脫了。在一個不確定的夜晚和一個陌生的人make love，感覺是不是很好呢？記得在哪兒看過一幅類似廣告的圖片：一個妖豔的女人眼裡含春，軀體極盡誘惑，在向你招手，旁邊是一行英文：let?s make a wonderful memory.

　　是的，你看。記憶也是可以做的，做一次，就會成為記憶。而且精彩。

　　蘇月沒有生氣，是因此而想起了費雲恒。

　　113劫數

　　然後就這樣過下去。

　　只能這樣過下去。可是，想念他，毫無節制地想念他。

　　想念，在這個冬天乾冷的空氣裡，如同夏天沼澤裡的水草，漫無邊際地瘋長。

　　開始失眠，開始恍惚地認為旁邊是費雲恒。

　　當丁飛喊"貝貝"時，她開始沉默，她害怕喊錯了名字。

　　不能忘記他，想他說的每一句話，想像他在說每一句話時的神態，想他的每一次傷心和難過，想他的笑聲，想他的每一個電話每一個資訊，想他咳嗽的聲音，想他吸煙的樣子，想他想自己的樣子，想每一次自己發脾氣時他的道歉，想他的自尊在一個自己愛的女人面前喪失的委屈，以及心甘情願。

　　經常性地看自己的手機，想看到自己熟悉的電話號碼，然後又暗自嘲笑自己。她自己說的，和他分手，她讓他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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