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突圍(92)_夕顏容若

九十二

　　很久。

　　然後是安靜地脫自己的衣服，甚至，沒有撕扯，沒有那麼強烈地互相撕扯，只是，明白自己要做什麼，然後，顫抖著手，一點一點地讓自己完全呈現出來。直到，彼此坦誠相對。這是她不曾有過的經歷。當衣服在身下滑落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很唐突，或者是，很勇敢。這樣的時刻，她也嚮往過，但是，從來沒有想過一定要讓自己實現。是費雲恒綿綿深情的呼喚聲，他，一個愛她的男子的清澈見底而又樸素的情懷。

　　費雲恒開始吻蘇月。頭髮，額頭，眼睛，鼻子，嘴，牙齒，舌頭，耳朵，脖子。

　　床上很暖和也很軟。被子蓋在身上。被子下沒有任何掩蓋，赤裸的，害羞的，緊張的，自然的。感受到陌生又熟悉的軀體。

　　他抱著她，吻她。她的嘴，她的脖子，她的胸。

　　他的嘴在她的胸部停留，在離她心臟最近的地方糾纏不放，蘇月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喘息聲，自己的心跳得厲害。

　　他喊她的名字，最初的名字，他說："秋潭，我愛你。"

　　蘇月覺得自己很害怕。可是，又很渴望。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不能明白為什麼是這樣。覺得自己無限飽滿，躺在床上，上面是一個男人的喘息聲。

　　他說："蘇月！"他說，"秋潭！"

　　他說："秋潭，我愛你！"

　　他說："蘇月，我愛你！"

　　那個遠在千里之外的男人的體溫如期到來。現在，就在自己的身旁。他以前是抽象的，現在，是具體的。他以前是冷的，現在是溫熱的。

　　甜黑的夜晚。能看見彼此的眼睛。幾近瘋狂地接吻和索取。

　　139錯口

　　開始陷入了一片模糊，神志不清。

　　她不是一個小女孩了，那樣的模糊她是有過的，黑暗中的，漂浮，不知道身在何處。

　　"丁飛。"蘇月的呼喚是綿長的。

　　蘇月脫口而出。

　　費雲恒愣了一下。

　　蘇月有一些尷尬。

　　她是無意識地脫口而出。是的，在以前那些模糊的時刻裡，丁飛是她習慣性脫口而出的名字。

　　"怎麼了？"蘇月不知道怎麼掩飾自己。暗夜裡，她的臉很紅。

　　"你說什麼，剛才。"他問。

　　"輕一點。"她說。

　　"哦。"

　　"嗯。"

　　蘇月很緊張了，害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蘇月又喊了一聲："丁飛。"

　　她能感到費雲恒的沉默不語。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是的，這是習慣性的，她覺得自己很丟人。在曾經無數次的夜裡，這是她習慣脫口而出的名字，是她模糊之中的一個不經意的低聲呼喚，她習慣在這個時候喊丁飛的名字，可是，身邊不是丁飛。身邊是丁飛的時候，她卻害怕自己猛地喊出費雲恒的名字。為此，她覺得自己緊張得不得了。

　　她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多麼可笑的錯誤。可是，無法挽救。

　　蘇月知道。他生氣了。

　　就在剛剛，在河邊，他在她的耳朵旁邊小聲說，蘇月，我們一夜不睡覺好不好？我實在是很想你。可是，現在，他說："我們睡覺吧，我很累。"

　　無論蘇月怎麼找他說話，他都不理睬。

　　他說："睡吧，我真的是很困。"

　　140一個夜晚的成全

　　半夜，蘇月醒來。她打開檯燈，他似乎睡得很熟，他也許是真的累了。

　　他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蘇月看著他。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他的臉，還有他的露出來的脖子和胸膛。蘇月慢慢地看著，然後用手去撫摸，很輕。她知道，這樣的夜晚是不能強求的，也許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夜，他再也不會那麼近地在她的身邊躺著，再也沒有機會看他看得那麼仔細。蘇月一點一點地用手摩擦著他的臉。他醒了。他看著蘇月，然後就把蘇月樓在懷裡。他的身體很熱，蘇月覺得自己也變得熱起來。他說："蘇月，我真的很困，你也睡吧。"蘇月說："不。"他就笑了。他說："你不困我困，我真的很困，來，你要聽話，我摟你睡。"

　　蘇月感到很委屈。

　　是他，是他自己說的，他曾經不止一次地說，要和自己說一夜的話。他怎麼說困就困了？

　　他真的是很困嗎？他就那麼喜歡生氣嗎？

　　蘇月很生氣，掀了被子。

　　他把被子蓋上，說："你想感冒啊？"

　　蘇月又掀，說："是的，我就想感冒。"

　　他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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