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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我擔心上輪椅的時候將它弄翻,就一點一點慢慢爬著,把它推到一棵樹的旁邊,然後拼盡全力用雙手攀著樹幹使身體騰空,再抽出左手把輪椅轉到屁股下麵。

  我不敢有喘息的機會,慢慢轉動輪椅出了小院。

  我象疲於奔命的難民,心被惡毒的詛咒和劇烈的恐懼佔領,我拚命轉動車

  輪,在高低不平而又堅硬的山道上顛簸,漸漸將村莊甩在身後。

  我無力再抬起胳膊,大口大口地喘氣。

  我回望著這個小山村。

  它在我的身後麻木不仁。

  好象我根本沒有在那裡出現過。

  好象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我用手將濕漉漉打成綹的頭髮撩到腦後,看著裹在一團霧靄中的山村,突然想放聲大笑。可是我的喉嚨癢癢的,隱約間有一種幹冽的痛。

  我把聲音低下來,讓聲帶輕輕顫動。

  「嘿嘿嘿嘿……」

  那笑聲怪怪的,有點象貓頭鷹的哀鳴。

  我一陣毛骨聳然。

  第四十一章

  125

  我到達縣城的時候,已是上午10點多鐘了。

  天氣有點陰,整個縣城灰濛濛的。

  這座縣城雖然不大,看起來卻不貧窮,整齊的街道和連成片的商業區,似乎還有些挺繁榮的樣子。

  三頓飯沒吃,我的肚子「咕咕」亂叫。

  手上磨出的十幾個水泡也鑽心地疼。

  我四周打量著眼前的門店,心想,最好能找到一家書畫店,那樣我就能畫張畫兒給他,他給我五塊錢就行,至少能填飽肚子。

  想著這個念頭,我無可奈何地笑了。

  上大四的時候,我曾一度擁有過八千塊錢。

  那是給一家新落成的大賓館畫畫兒,價格是寫意一幅八百,工筆一幅一千六,當時攬下這肥活兒的是林冬,賓館的總經理是他遠房叔叔。

  可惜那些錢都被一桌桌的酒肉耗清了。

  我現在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我在一家平價鞋城門前停下來,客氣地問門口站著的兩位迎賓小姐有沒有書畫店,一位小姐用手指了指遠處說,有,就在電信局對過。

  我又問電信局在哪兒,她指著天上說,看見了嗎,那座最高的鐵塔下面就是。

  我興沖沖來到電信局對過,抬頭看了看門上「青年書畫研究會」和「墨韻齋」的牌匾,心裡一陣歡喜。

  門沒有開,再往裡面看,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我心裡正犯嘀咕,猛然看到最右邊那扇門上貼著一張紙條,「此房出租」。

  我臉上的笑容比苦瓜還苦。

  這算什麼?

  屋漏偏逢連陰雨。

  三國還有「天不滅曹」的幸福呢,過了幾千年怎麼把西門虹給滅了?

  我不甘心。

  我不信找不到一條活路。

  我沿著人行道悻悻地來回遛,希望能找到一個混出一頓飽飯的營生,最後,在一家「小雨點」網吧前停住。

  我心裡一翻,想到了zhijia。

  在N市沒能和她見面,幸虧小華含糊地向她說了我的事,不然,她准以為

  我是一個捉弄人的騙子。

  她在幹什麼?

  她還在惦記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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