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哪兒都敏感(117)_西門

一一七

　　「西門，搗什麼亂，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大老遠的來看你，連句正經話都沒有。」小華有些生氣。

　　「你是誰？聲音也挺熟的，我們以前認識嗎？」我故意皺著眉，做了一個思索的表情。

　　「我看你越來越離譜了！」小華憤怒了。

　　「你的話我不明白，你們三個以前認識我嗎？」我笑笑說。

　　蘇楠走過來定定地看著我，然後用特別輕的聲音說：「西門，姐姐不希望你再出什麼事，你別嚇唬我們，好嗎？」

　　聽了她的話，我真有些忍不住，我想單獨給她一個默契的眼神，告訴她我根本沒事，但是，我把心一橫，忍住了。

　　「你怎麼會是我姐姐呢？一點印象也沒有，我今天這是怎麼了，什麼事情都想不起來了，我這是在哪兒，這是什麼地方？誰能告訴我。」我感覺裝得很象。

　　我在心裡和自己的良心搏鬥。

　　「他以前是這樣的嗎？」璿璿痛苦地問小華。

　　小華也被我搞蒙了，無奈地搖搖頭。

　　璿璿不甘心，重又走到我的跟前，顫著聲音說：「西門，你仔細看看我，我是璿璿，我是你的女朋友。」

　　我不敢看她的眼神，我怕自己忍不住會敗露，低下頭裝作苦苦思索。

　　「對不起，我真不記得了。」我說。

　　「你怎麼可以忘呢？我……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璿璿痛苦到了極點。

　　我的心格登一下停住，不再有跳動。

　　「不可能，我怎麼不記得呢，你不會認錯人吧，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找我幹什麼，是……是想讓我負什麼責任嗎？」我狠下一條心，索性讓事態鬧得不可收拾。

　　璿璿徹底絕望了，哭作一團。

　　小華仍然半信半疑，因為早晨和我通話的時候，我還是正常的。

　　他仔仔細細在我的臉上觀察著，我感覺他的眼神象兩把刺刀，把我的臉紮得生疼。

　　我預感到再被他這樣審視下去肯定露餡，靈機一動，用手捂住頭說：「我的頭很疼，我想回家，你們誰肯告訴我，我的家在哪兒？」

　　小華被我騙了。

　　「西門，在N市你還記得誰，能不能說出他的名字？」小華失望地說。

　　「白忠。」我不加思索。

　　「他？你怎麼會記得他？」小華極為吃驚。

　　「我……我記得我們好象是特別好的朋友。」我信口胡謅。

　　「他已經死了！」小華說。

　　「啊？他怎麼死的？沒和他見上最後一面，真是太遺憾了。」這句還算是我的真心話。

　　誰也不再說話，都沉默了。

　　只有璿璿的啜泣聲。

　　144

　　小華的臉上一直帶著狐疑。

　　我現在這個樣子對他來說太突然了。

　　半晌，他對蘇楠和璿璿說：「早晨我和他通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可能出了什麼意外。你看他額頭上的血跡，說不定在哪兒磕的，醫生說他大腦中本來就有瘀血，這樣病情更複雜了，好像得了失憶症。」

　　我心裡想笑。

　　璿璿拉著蘇楠的胳膊哭著說：「蘇楠姐，咱們帶他回去吧，我想給他治病，我想讓他清楚地聽到我說對不起。」

　　蘇楠說：「好吧，我去跟他說。」

　　我聽著她們的話，心裡著急地想著對策。

　　蘇楠蹲在我的跟前，輕聲細語地說：「西門，你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我是你的姐姐蘇楠，她是你的女朋友璿璿，他是你的好朋友小華，我們是接你回去看病的，跟我們走吧，我們一定讓醫生把你的病治好。」

　　我搖著頭說：「我不認識你們，不會跟你們走的，我要回家。」

　　蘇楠含著眼淚說：「你的家不在這兒，你的家在N市，你有兩個家，想起來了嗎？一個是你和璿璿的家，還有一個家，它的名字叫「沁園春」。」

　　蘇楠說得很動情，我有些承受不住。

　　我如果再和他們周旋下去，就要敗露了。

　　我咬著牙冷冷地說：「別說了，我根本不認識你們，再糾纏我要不客氣了。」

　　說著，示意何苗把我推出那片鋪著亂石的河邊。

　　他們三人無可奈何，隨我走到小公路上。

　　何苗推著我往回走，我聽到了發動汽車的聲音。

　　我讓何苗加快腳步，跑在了汽車的前面。

　　進了工廠，何苗返身把兩扇鐵門關起來，還上了鎖。

　　何苗的好多舉動都讓我吃驚，有時候我覺得她非常清醒，只不過平時象我現在一樣，純粹裝瘋賣傻。

　　我躲進屋裡，聽到外面響著震耳欲聾的砸門聲。

　　何苗走出屋子，站在大門前一動不動。

　　我在窗戶裡看著何苗瘦弱的背影，卻感覺她象一座門神，全身透著無盡的殺機。

　　砸門聲越來越大。

　　「西門，讓我進去，你開開門啊！」是璿璿的聲音。

　　「璿璿，別砸了，他不會開的！」小華在勸她。

　　「不，我不信他這麼絕情，我要留下來，我要留下來陪他。」璿璿放聲大哭。

　　「他已經把我們全忘了，哭也沒用。」小華無可奈何。

　　「我不管，我要他好過來，我要他能夠認出我。」璿璿泣不成聲。

　　「璿璿，別哭了，我們走吧！」蘇楠也在勸她，聲音很平靜。

　　「你們為什麼這樣，為什麼誰都不管他，你們安得什麼心啊，我不走，死也不走……」

　　一夜失眠。

　　我想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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