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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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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前後,我撈了能有近十名打車的男士,至少得有一半下車時都提醒我注意安全。讓我未免有些失望,我想那個歹徒也不是傻子,也能覺出這個地段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氛圍,應該早就跑到外地或乾脆隱藏起來了。一過午夜,路上已經鮮見行人,指揮中心提醒各組,堅持到3點收工,我看看還有一個半點,就請示徐亮乾脆把車停在一個黑暗的路口,守株待兔。 那時我已經困倦得不行,拼命支著眼皮。雨還在窗外瀝瀝地下著,看著雨刷有節奏的閃動,我不由又焦慮地想起強磊的話,他告訴說我的計程車只上了旅客意外傷害險和第三者責任險,保險公司可能不會受理這種賠償,那樣我可就真的是求救無門了;我又想起高煜還等著那二十萬元進帳戶,我今天也努力過了可還是沒有結果;而派出所那邊的案子也還沒完結,不知道怎麼認定的責任,我還需不需要賠民工的錢;還有,還有媽媽的醫藥費…… 心煩意亂中,我試著開啟了音響,交通文藝頻道正在午夜直播,這是省城的的哥的姐狂愛的一個頻道,我雖然加入這個行列時間不長,也很喜歡開車時聽他們的節目。 主持人的聲音在電波中娓娓傳來,低回細弱像在耳邊輕語,我想像他也是在夜班中強打精神,他在努力號召各位夜行的出租司機朋友點歌。我聽了一會兒,為了鼓勵疲倦到極點的自己,打開手機按他提示的號撥過去,我還從未嘗試過打電話點歌,這晚破天荒為自己點了一首歌。我向電臺值班的工作人員報上歌名,只隔了兩支快歌,就聽見男主持人輕柔地說:「下面請施小姐和大家一起欣賞一首老歌,《為你鍾情》。」 我隨即旋大了音響,於是整個車內都環繞著那個渾厚的男中音,我聽過這支歌豈止千百回,每一句歌詞每一個旋律都記得真真切切。這是一個盛夏之夜,我幽幽置身于鐵東區的黑暗地帶,我那時除了母親已經一無所有,自己也生活在城市的邊緣,連賴以為生的職業和工具都離我而去,我把自己交給了這首歌,她不只一次地讓我體會堅強感受振奮,讓我覺得曾經擁有的情誼,會讓我無窮無盡享用一生。 歌放完了,我關上音響,久久沉浸在那種美妙的意境中,我那時忙於生計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與他做心靈的對話,我的覺總不夠用清晨起來也很難再夢見他的身影。但今天當協警的感受,再次刺激了我,讓我又暢遊在夢幻與現實之中…… 這時,耳機裡傳來徐亮低沉的聲音:「十號線,歌很好聽!」 我愣了一下,不由會心微笑,他那台接收機肯定信號很靈敏,居然聽到了我車中的音響,我回頭向黑暗中望去,他的車早熄了燈,根本看不到在什麼地方了。 50 大陣仗在淩晨2時以後爆發! 我那時已經頭伏在方向盤上進入小睡狀態,耳機中近乎於嘁嘁喳喳的簡短報告和命令聲已變做催眠曲。猛然間聲音全都轉大,驚得我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我把耳機放正,聽見有人在興奮地喊起來:「抓到了抓到了!」 「七號車報告,位置,大興路菜市場前,抓到了劫匪!抓住他了!請示下一步!」 徐亮的聲音特別突出:「原地控制待命!二號,二號指揮車就近增援!」 「二號明白!」 「三號,三號車在什麼位置?」 「報告,已在現場!歹徒受傷,呼叫指揮中心吧,需要救護車!」 「好!除了指揮車外,其他蹲守車收隊!呼叫指揮中心!現場在大興路,重複一遍大興路,需要救護車!犯罪嫌疑人受傷!」 我也興奮起來,想跟去看看熱鬧,可回頭見徐亮那台車已經風馳電掣調頭開走,並不準備讓我跟上去。我只好遺憾而羡慕地聽著刑警們勝利後緊張興奮的聲音,憑空想像著那位擒獲歹徒的刑警的神勇無畏。我聽了好一會兒才意猶未盡地摘下耳機,發動了車子準備打道回府,我在路上想了一下,覺得還是應該將計程車開回公安局去,既然歹徒已經落網,就不需要再徵用我這個協警了。 我當兵時就有一個毛病,那就是執行任務全情投入不管不顧,這會兒鬆懈下來,我突然又想急切地上廁所,找了半天才在車站找到一間晝夜運轉的鐵路旅店,我進去時那裡的前臺服務員已經睡覺,只有一個小保安問我要做什麼,我說我開計程車內急想找地兒方便,他痛快地答應了,指給我衛生間的方向。 旅館大廳的衛生間燈光效果很好,我一進到裡面,就在鏡子裡驚見自己臉色蒼白,眼皮浮腫,然後我發現小便是紅色的。我嚇了一跳,方覺腰如同斷了一樣地疼。實際上,我從昨晚起就覺得腰疼,只覺得是打鬥牽動了腰上舊傷,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我是有了內傷。醫大的主任曾千叮嚀萬囑咐,告誡我術後三個月內不要傷身,我自恃年輕,根本沒把醫生的話放在心上。這一個月來,我開車都是在十二點後回家,昨天又大打出手,確實有點玩兒命。 我蹲在那裡半天不敢稍動,起身時滿頭大汗眼冒金星,我弓著腰痛苦地走出旅店,引得那個保安追著直問姐姐你臉色不好,你沒事吧。我上車只堅持開了一段就停了下來,然後捂了腰身伏在方向盤上,只覺得心虛氣短,開始想休息一下再走,其實我那時已經發起高燒,漸漸地陷入了昏睡。我停車的這條路叫民康路,在車站以西,這是省城千百街道中的一分子,因為我想抄近路去公安局,所以選擇了這條路。 於是,我們狹路相逢! 不能叫相逢,因為我根本沒意識到他的到來,自始至終,我都不知道他到底長得什麼樣。他肯定是敲了窗子的,雖然心懷不軌,但這個步驟還是不能少的,我事後對這一段還有些記憶的碎片,我記得自己無力地擺了擺手,又陷入昏沉中。如惡狼見到羸弱的兔子,他興奮已極輕而易舉地拉開了駕駛室的門,他肯定也猶豫了一下,因為他沒有掏出他慣用的兇器,而是撲將上來,將我的頸部緊緊掐住。那是盛夏裡一個寂靜的淩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窒息,強烈的窒息!我的靈魂隨即飄向天際…… 穿越了一條黑暗的隧道後開始豁然開朗,我在九天長風中輕輕飄蕩,周圍景致曼妙如詩如畫,我有種終於脫離塵世的快樂和幸福。真的我那時是太累了,可能覺得這是一種最美好的解脫。我終於找到了目標,開始拼命向前奔去,我在追趕一個穿迷彩服的年輕警官,他雙肩平直背影挺拔,腿開兩足背手而立,似乎隨時在準備出發。我確信那就是林知兵,不顧一切地追著喊著,卻始終不得靠近。最後我站下,無助地看著他的背影,哭著呼喊著他的名字。 他聽到了卻始終不回頭,他似乎知道我應該做什麼,背對著我語調鏗鏘: 「施慧!我命令你,回去執行任務!你必須回去!」 我絕望地看著他越走越遠,知道我永遠都趕不上他的腳步了,我鼓起勇氣再度回穿那條黑暗漫長的隧道,涅槃般重新體味生之痛苦和磨難。等我墮落凡塵猛然睜目,落入眼簾的是一個奇怪的頭顱,他五官模糊如鬼同魅。除了視覺,我恢復的還有感覺,我感到喉嚨被死死扼卡著;聽覺恢復,滿耳是他指骨和我喉骨咯咯的響聲;然後視覺開始模糊,我的眼球向外暴凸出去,很快,我什麼都看不見了,舌肌也在拼命地向嘴外湧出,我的頭死死抵在座上,再度瀕臨死亡。 我殘存的一點點意識裡,回蕩著一個堅定的聲音:「施慧,執行任務,執行任務……」 那是我的林教官,是他命令我回來,是他命令我必須回來執行任務! 我心中默念雙臂抬起,伸向那頭奇形怪狀的魔鬼。歹徒那時騎坐在我的腿上,因為我最初的不爭,他完全忽略了我業已僵直的手臂,只是全心全力對付我細弱的喉嚨。我那時甚至不知道他在哪裡,只是下意識地用手劃掃,觸及到他腰上皮帶的硬度。於是,我彎起右臂,擊出了我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一拳,這是自衛的一拳,也是求生的一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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