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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他自悔長歎:「我真作孽呀,我正源的品牌價值百萬都不止,現在卻要為區區二十萬煩惱。二十萬是這個公司能繼續合理合法存在的基本條件,施慧不說了,這些你不明白的。」

  我再沒說什麼,目送著他黯然起身,低著頭叫管教給押了出去,臨出門時,他止步回頭,再次深深看了我一眼,他那特有的眼神,那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讓我心中翻江蹈海。

  回城路上,祈文芳沉著臉仍是不理人,我也不主動說話,司機開了一會兒,可能覺得氣氛有點壓抑,就笑著請示:「祈姨,咱們放放音樂行不行?」

  祈文芳挑剔道:「最好別放流行樂,你知道我只聽老歌。」

  司機機靈地說:「有京劇有京劇,梅蘭芳的《貴妃醉酒》,方榮翔的《打龍袍》,都給您留著呢。」

  於是小車裡鳴鑼響板慢悠悠唱起了四平調,祈文芳輕輕擊節閉目欣賞,這本來是個休息的好機會,我心裡有事反倒睡不著了,就從後側看著她。可能是剛剛哭過,她眼皮還有些浮腫,但從挺直的腰身和優雅的容顏,還能看出那股獨特的藝術氣質來。

  她可能發覺我在觀察她,突然轉頭笑了一下,問:「小施,老二都跟你說什麼了?」

  我終於等到她開口,忍了半天的話脫口而出:「阿姨,你為什麼不幫高煜,他很需要那筆錢,您不想他出來後有個事業基礎嗎?」

  猛然間祈文芳做了個很大幅度的動作,她將整個身體在副駕駛座上全調轉過來沖向我,用一種從沒見過的眼神看著我,既不是輕視也不是生氣,我實在弄不清她眼神的意思,也怔怔地看著她。然後她閉上眼睛歎了口氣又回轉過去,吩咐司機關上音響,一字一句地說:「施慧,我告訴你,打小兒起,我家老高就對老二下過這樣一個定義,他說這個小兒子呀,就是個陰謀家!」

  她又停了一會兒,搖頭道:「我這個當媽的,話只能說到這個份兒了,你自個兒掂量吧!」

  我氣得不行,心道世上居然有這樣的母親,面如桃花心若蛇蠍,真是鐵石心腸到家了!正好這會兒我的手機唱起那首鏗鏘玫瑰,讓我沒有再講出什麼不禮貌的話來,我從後面一邊瞪著她的背影一邊接通了手機,裡面傳來一個響亮的男聲:「施慧你好,我是徐亮!」

  49

  市公安局後院。我坐在一台九成新的富康車裡面,轉著方向盤,試著手刹,看著臨時給我配用的計程車,這是台貨真價實的出租,風擋下固定著新式計價器,也不知道刑警大隊從哪弄來的。

  徐亮一直沒露面,是刑警大隊的員警安排我上這輛車的,之前發給我一個臨時協警員的壓塑卡,還有一張油票。他們告訴我晚上七時才開始行動,一會兒徐警長來佈置任務。我發動車子開啟空調,然後靜靜地坐在車中,看著大院裡員警們忙忙碌碌地出出進進,體味著一點點臨戰的氣氛,心跳有些異常,這種久違了的振奮感覺,讓我完全忘卻了自己的身心俱憊。

  徐亮顯然是今晚行動的指揮之一,他從一輛汽車上匆匆下來,叫員警引到我的車前,他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時,還在用毛巾擦著汗,和我握手也氣喘吁吁:「你好你好,我剛在指揮中心開完會。施慧,今天找你找得有點急啊,本來是想後天才開始行動的。可據北京公安大學請來的犯罪心理專家推測,罪犯作案的時間多數集中於雨夜,而今天晚上正好天氣預報說將有一場中到大雨,所以我們和指揮中心商量一下,提前開始蹲守行動。」

  我理解地點著頭,聽他不歇氣地說下去:「簡單講一下今天晚上的任務和線路,我們從晚上七點開始,主要在大興路到鐵東區這一片地區守候,因為這是罪犯頻繁出沒的區域。記住,載客目標只是單身男性乘客,其他可以用你手中的證件拒載。」

  徐亮一揮手,有員警拉開車門,禮貌地請我讓一下,把一副耳機麻利地插入儀錶盤下,然後交給我示意讓我戴上。我戴上後內行地伸手去摸音響下邊,那裡果然用膠帶纏了一隻對講機。員警對我說:「你好!這是一部對講機,你這部車是十號線,頻道已經事先調好,我現在教你怎麼用。你戴上這副耳機,上邊有音量調節……」

  我擺手制止了他,我已經看出這種通訊工具還是我在部隊時用過的那種,就說:「我會用!」

  徐亮在一旁讚賞地伸出大拇指:「太好了,找你找對了!施慧,今天晚上我們大隊共有十幾台車在這個地段同時行動,女同志只有你和另外一位市局刑偵科的刑警。我今天就跟你這台車了,你看好了,我的車是後面那輛神風越野,我們保持兩三百米的車距,隨時保持聯絡……」

  他顯得很忙,沒說完就開始接聽手機,又抽空再向外揮手,車門處又出現一個著裝的年輕警花,好奇地探頭看我,單手還敬個禮:「協警同志你好,這是一套防護服,還有隱形護頸,請你戴上!」

  我看都沒看,自信地拒絕道:「謝謝,我不用!」

  警花為難地看著我又看看徐亮,這時徐亮已經接完電話,示意她放入車內,然後對我說:「新式防護服,科技新產品,局裡也是第一次用,數量有限只發給女同志……」

  他的手機再度打斷他,接完電話後,他看我只笑不吭聲兒,也評論道:「這玩藝也不知道誰發明的,真不是三伏天戴的,套在脖子上還不得起痱子。」

  我開起玩笑:「你要是真緊張,還不如給我發只槍!」

  他也笑了:「施慧,我們刑警隊既然徵用你了,就會全力保證你的安全。我知道你是特警出身,但也千萬不要大意,這個罪犯殺人的特點是用短刀割喉部動脈,每次的手法都準確兇狠,做好預防還是必要的。」

  臨下車,他又補充一句:「這車你白天先用著,蹲守時間初步定是半個月!」

  晚飯就在公安局食堂吃的,到了六點多鐘,果然天降中雨,我駕車在鐵東一帶沿著大街小巷梳理般地徘徊。因為是雨夜,打車的人很多。我堅守原則,多一人不停,有女生繞行,這樣霸氣十足地開了兩個鐘點,身後罵聲一片,我心道這輛計程車的車牌也不知是誰的,今天計程車管理中心的舉報肯定爆滿了。

  每上來一個單身男士,我都要注意地觀察一番,雖然我藝高人膽大,已經做好了隨時應戰的準備,但對偷襲者還是要防患於未然。我很自信對這類罪犯的敏銳認知,我也很心盛地想要抓住這個窮凶極惡的罪犯,搶個頭彩,好讓慧眼識人的徐警長揚眉吐氣一番。可讓我非常遺憾的是,打我車的全是安分守己的友善良民,竟然沒有一個有歹徒相的。

  時間一長,我覺得有些冷,知道自己還在發低燒,這從昨天晚上在派出所時就開始了。我被醫院工地那條水龍澆後又施展拳腳,出了一身汗後就感覺不適,今天強挺著陪高煜母親上了趟二獄,回城已經是下午,又和小婉去探望強磊。這小夥子昨天叫人打得不輕,鼻青臉腫地上不了班,我們給他買了水果鮮花表示慰問。他看到我和小婉齊齊登門竟還有些竊喜,連聲說得遇兩位美女一齊探病,打死也值了,又說等他臉上的傷一好,一定要替我們出這口氣。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我還不想對他說出我的懷疑和判斷,只是覺得因為我無端連累到他非常內疚,所以從他家出來後,我就對小婉說這個強磊真是不錯,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哪知我的小表妹一撇嘴說就看不上學文的,個個都這麼酸。我便一下想起稅務局那個溫文爾雅的小李來,知道這特務小強的皮肉之苦也怕是要白挨了。

  雨一直下到十一點還沒停,我早關了空調,還是覺得有些哆嗦,想起那套防護服,拿過來看了看還沒拆封,就又扔在後座上。這時我開始頻頻想上廁所,中間報告停車摘了耳脈找了間公廁,進去卻又沒什麼便意了,反復兩次嚇得我連礦泉水都不敢喝了,生怕誤事。

  到了後半夜,雨變得淅淅瀝瀝,我小心翼翼地在夜街中獨行,耳邊全是各個車組低沉的帶著嘶嘶無線電流聲的報告。其間摻雜著一位女刑警果斷幹練的聲音,我不由心生羡慕,心想如果自己不受傷,當個刑警真是太棒了。我倒是很少說話,因為徐警長的車就在我身後跟著,我的一舉一動全在他眼中,用不著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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