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婚姻幹什麼(28)_夏景

二十八

　　愛情中的教養

　　糊塗女人：就在我一次次去北京看他的那段時間裡，原來他是有另一個女人的。

　　他是我的初戀，從大學一年級開始。四年本科相愛，畢業後他去北京讀研，三年後回到青島。又熬三年，攢了點兒錢，我們結了婚。

　　十年的戀愛，對相愛的男女來說，和結婚應該沒有什麼區別了吧。我很信任他，對我們的感情也頗有信心，他在北京讀書時，我在青島賺錢工作，逢節放假，就會去看他。我們擠在他的宿舍裡，同屋的同學就跑出去借宿。有一年，我還帶了個好朋友一起去北京，白天他上課，我們就出去玩。

　　那時，除了他對我的愛，我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事情的發生是在兩個月前，他現在的公司裡，突然來了個女人，是他的上司。她來報到的當晚，他的表現就很奇怪，請她去吃飯，還關了手機。以後，言辭中說到這個女人，總有些支支吾吾。

　　後來我終於知道了真相，她不僅是他在北京讀研究生時的師姐，而且，有兩年多時間裡，他們還一直談著戀愛。

　　就在我一次次去北京看他的那段時間裡，原來他是有另一個女人的。

　　而我，全然不知，還感到很幸福呢。一直到結婚又三年，他們重逢，是不是舊情複燃，我不敢說。但這個女人，給他的郵件裡寫道：「雖然我們現在是彬彬有禮的同事，但我依然希望我們彼此之間，能保留一些溫情。」

　　兩個月的時間，幾乎顛覆掉我關於他的所有美好記憶，他還是那個厚道老實的大男孩嗎？他還是愛家疼妻的丈夫嗎？他還是工作忙碌專心致志的男人嗎？他還是孝順有禮的兒子嗎？他還是我所認識並熟悉的他嗎？

　　我怎麼都想不通，不停地追問他，他也承認了有這回事。但對我問了千遍百遍的那個疑問，一直不予正面回答。這個心結解不開，我的傷心退不了。

　　我不停問他的問題是：「你為什麼要背著我偷情？」

　　夏景：你又比較胖，他這麼無私地幫你減肥，早已超過上萬大卡。

　　你為什麼要背著我偷情？你這樣苦苦追問他，然後等著他的完美答案。那麼這個答案是不是真的難得讓他回答不了？天下真的有這麼難回答的問題嗎？又不是哥德巴赫猜想，需要掀起被褥，將草稿紙鋪一床板，才能算出一個式子來。

　　是啊，他不背著你，難道還要當你的面，那還怎麼叫偷情呢？

　　這個問題，可能也難不過哈姆雷特的「死去，還是活著」吧。在哈姆雷特老兄念叨這個著名的命題時，還順便說了另一句：「弱者千死，強者只死一次。」那意思是說，軟弱的人，才會一次又一次地自殺，結果死來死去，也沒死出個結果來。

　　你一次又一次地追問他的答案，莫非也是在尋求千萬次的死？

　　如同死亡並不是弱者真想要的結果，他的答案，對你，就真的那麼重要，並能解開你的心結嗎？

　　你需要確定的，可能並不是他為什麼背著你偷情，而是你怎麼這麼倒楣，當年在北京玩耍時興高采烈，結婚典禮上還妖嬈嫵媚，原來不過都是一個女人公開亮相的發傻。這份懊惱，這份丟臉，這份受傷的自尊，又怎能是「偷情」兩個字了得。為什麼為什麼？你總不會像電影上那樣，揪著他的領子，然後滿臉淚痕地，搖晃著他問吧？

　　你說相愛十年的男女，就和結婚沒什麼區別了。可事實上，結了婚的男女，偷情的不也大有人在？這和婚姻又有什麼關係呢？何況他和她的那一段，根本就發生在你們婚前。你的意緒難平，是因為本來還可以挽回，至少不跟他結這個倒楣的婚，他的貞操，趁著你沒看住，就分給了另一個女人，這不再是感情問題，而變成了吃虧的問題。

　　那麼，他又能回答你什麼呢？安撫你，告訴你其實你並沒有吃虧？這一生裡他只跟她做愛兩年，而跟你，無論次數還是年份都遠遠超過？然後，做一次愛，可以消耗掉二百個卡路里，你又比較胖，他這麼無私地幫你減肥，早已超過上萬大卡。親愛的，難道男人就不是人了嗎？

　　這個回答你能滿意嗎？就算你能滿意，他也當然不能這麼跟你說，他實在要說，也只能說對不起，我鬼迷心竅，好色貪欲，我該死我無恥，請你以後看我的實際行動吧。

　　聽到他這樣痛心疾首的話，再看到他從此一生被你握住把柄，你的心結難道就可以解開了嗎？原來你想看到的，是你曾經愛過的男人，現在是你的丈夫，在你的面前徹底栽蔥，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如果你只想接受這樣的結局，除了唾你一句小人外，我當然再沒有多餘的話可說。一個人的教養，是深入骨髓的東西，不要讓別人在你的面前臉面喪盡，難堪到底，總是起碼的教養之一吧？

　　何況，這個人還是你的丈夫。

　　愛情、婚姻裡的教養，比起我們日常生活中的修煉，可能更為重要和微妙。世事難測，尤其是濕漉漉的內心變化。此一時彼一時啊，那些曾經的暗流，是多麼像我們最常見的兩個問候語：你好，再見。

　　相聚，相離，不過咫尺之隔。

　　他的背叛，有他的不是，但過去的這些，現在已放在了他的身後，你非要繞過去查看，並探個究竟，難道也是天性？

　　學習中能保持如此好奇的天性，很可能會修煉成牛頓、伽利略。但人生，讓我們不明白的事兒，卻實在太多太多。不明白就不明白吧，為什麼非要探究？愛或不愛，才是屬於你自己的，清晰地弄明白這個，不是比什麼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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