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青春疼,愛情痛 > |
| 五十九 |
|
|
山妮說真正的安慰應該來自於自己,這是我多年來生活經驗的總結。 淩雲笑了說,也許吧。像我這樣仍在渴望一種深入人心的安慰,說明我于心智於情感上很不成熟吧。 山妮想說,當你感到自己于心智於情感很成熟,也不再渴望外來的安慰那你會感到寒意的,人們也會對你敬而遠之,但山妮沒有說。她站起來,給淩雲面前的茶杯裡又續了些水,取暖氣是的爐絲,紅的顏色。散發出一種很溫柔的暖意。窗外,雪仍舊無聲地飄落,像隨風飄動的白簾子。 山妮注意到淩雲穿的是那次校園舞會上他們第一次相遇時的黑皮茄克衫,牛仔褲是新的。脖子上多了一條紅色的羊毛圍巾。他依舊那麼青春,依舊那麼帥氣。他說話的語氣是平和的。從未有過的平和,平和從容的敘述,山妮有些不習慣。山妮想,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面前以平和的語氣從容的省識敘說自己的一些事,自有一種令人既親切又敬而遠之的力量,像一個人的智力,既讓人敬重但也讓人感到某種距離。 窗外有風的呼嘯聲,有雪粒子在清脆地敲擊窗櫺,靜夜中聽來,像玉珠的濺落聲。 淩雲接著又說,山妮。我們第一次在那校園舞會相遇,當時我是與林剛吳鋒一道去的。至今我仍記得當時的情景。你好像懷疑林剛與吳鋒的身份,你私下裡悄悄地問我他們莫非是黑社會的吧。他們不是黑社會的。他們是我的朋友。這個所謂的朋友。並不是說我們之間有多麼投合。事實上他們一直暗中盯梢我。對這樣一種不是很光彩的勾當,最初他們也不習慣,後來,隨著我母親私下塞給他們錢的不斷增加,他們就幹得很賣力了。我們幾個同是徐州來的,同一所學校,只是不同一個班,所學專業也不同。但只要一有空閒,他們准會來找我,在錢的作用下,他們很忠於職守。 山妮不明白淩雲的母親何會花錢請人盯梢自己的兒子。看著山妮一臉的疑問,淩雲說,那是因為愛,因為母親太愛他了。 你很幸福。山妮說。 也許吧。但更多的是感到沉重。你永遠無法理解這樣沉重的來自自己親生母親的但又令人想方設法擺脫的愛。那是一種強加給人的愛,通過母親,我第一次對愛,愛的含義,尤其是來自上一輩的愛產生了疑問。 你父親也許給了你太多的錢,而你的母親,她想請人保護你。這沒什麼不好。 淩雲帶著不以為然的口吻說,這是一方面。因為父親在南非,我的鄰居,熟人朋友,親戚對我家尤其是父親的生意到底做到多大,到底擁有多少產業,一般不清楚。但我與母親不缺吃穿,這是肯定的。因為家庭的原因讓人暗算與綁架,母親也許有這方面的擔心。 但這種事情永遠不會發生。母親更多的擔心是我有朝一日離開她。真正擁有一份脫離了母親管制的生活。而我因為母親給予得過剩的愛就一直暗地裡渴望擁有一份真正由自己作主的自由生活。在填報大學的志願時,我填的全是北京,東北,華南地區的學府。就為這個,母親整整兩天不吃不喝。好在我的考試成績與所填的院校及專業之間有差距,我沒能如願奔赴離家較遠的地方上學。母親動員我念徐州地區的院校,並開始托人找關係。我已十八歲了。我想,我不能總是遷就母親,我開始說服母親。我找了個折衷的辦法,到南京來。南京離徐州不遠,半日的車程。無論是我回家還是母親過來,都比較方便。說服母親的過程是艱難的也是漫長的。她先是打聽熟人朋友中的孩子有沒有到南京念書的。吳剛與林鋒就是先認識母親而後才認識我的。母親說,在一個陌生的環境,成千上萬人的校園裡,有她信得過的同鄉陪伴我一同求學,她放心了。花點錢。值。 對吳剛與林鋒私下裡承擔著看管我的任務。我原先不知道。到了大二。我開始戀愛,與女同學往來。他們把這個消息回饋給母親。母親連夜乘過路火車到南京來。在我面前,母親落淚了。她說,她不願看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那份傷心與失落及哀痛好像我被人莫名地投進了某座潮濕狹窄的牢房。我告訴母親說,我那不是戀愛,只是寂寞了圖新鮮熱鬧。我問母親,男同學與女同學多呆一會兒,就意味著戀愛?那個夏夜與母親的談話是一場極為艱難的談話。母親一會兒苦口婆心一會兒涕淚滂沱。我第一次發現母親是一個愛哭泣的女人。她說學業最為要緊—如果功課緊張吃不消我也沒必要苦自己,考試不及格,多讀一年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因為戀愛而影響功課,這實在令她難以接受。我與母親坐在校園的草地上,濕露很重。母親最後語重心長地說我還不懂得選擇。我承認母親說得對。我那時與女同學交往,既不分輕重也沒有選擇,誰喜歡與我交往我就與誰交往,也正因為這樣,我認為我那不是戀愛,而是男女同學間的正常往來。只是我沒有控制好交往的次數與時間。我喜歡與男同學打蘭球踢足球,但我也喜歡與女同學聊天,跳舞。因為她們與母親不一樣。 但母親不這樣認為,她一口咬定我那就戀愛,而且是致命的妨礙學業的對自己對母親都不負責任的戀愛。我堅持說不是。我與母親當時面對的是寬闊的草地與廣漠的夜空。如果當時我們面對的是一堵牆,母親極有可能朝那牆撞去以喚醒我的迷失。最後母親在極度的失望中以事實來證明我與女同學的交往純屬戀愛行為。比如,五。一節,我與兩位女同學在玄武湖公園先是划船而後又在石橙上賞月。比如,週末,我與某位女同學跳舞到十一點鐘而後離開舞廳下落不明—母親估計我們不是鑽進校園裡的樹叢就是看通霄電影去了。再比如,我們年級上大課時我總是幫某位女同學占位子。母親每月拿來的那麼多好吃的東西,總有一些流入女生宿舍。我反駁母親說,我的這些活動,吳剛與林鋒大多參與,就說五。一節划船,他倆也與另外的女同學在另外的一條船上。校園週末舞會他們哪怕不跳作為觀眾,也要等到散場。他們與女同學的交往,也很多。聽著我的反駁,母親露出某種欣慰之情。同時說了一句,看來林剛與吳鋒說的都是大實話。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