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允許天使轉身(56)_鄭輝

五十六

　　「就因為這個？」

　　「對，唐玉來到我家，奶奶就在閒聊中詢問唐玉的父母是做什麼的，唐玉的雙親雖然去世了，然而當唐玉說到自己的母親是日本人的時候，奶奶的臉色驟然一青，態度也就變了。」

　　「皮諾，我想問你一個事情，大家是兄弟，你實話告訴我。」我盯著皮諾的眼睛，壓低了聲音，「即使唐玉接受了你，即使你在長輩的一致反對下跟她交往了，但唐玉現在躺在醫院，她在去年那場車禍中雙腿殘疾，身體也異常虛弱，你願意照顧她一輩子嗎？」

　　皮諾的語氣還是那樣的自信而堅定：「既然選擇了，就是願意。」

　　2

　　安妮打電話說在我的公司門口，約我去看她兼職教英語課的學校。

　　安妮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在一所規模不很大的私立中學找了份兼職，每天下午她要上兩節課，這是她白天的一份工作。

　　我只好向公司請了假，急匆匆跑下樓來。

　　跑到門口時，安妮見了我，興奮得緊緊抱住我：「我還怕你請不了假，你們老闆很有人情味呀！」

　　我掐了一下她的臉蛋，說：「我們老闆對我很好的，挺關心我，他人很慈祥的，要不哪天你見見他？」

　　一聽，安妮連連擺手說道：「不不不，我怕和陌生男人說話。」

　　看見安妮尷尬的笑臉，我突然像開玩笑似的說道：「那我呢？我開始時不也是陌生男人嗎？」

　　「你不一樣啊，我覺得我們早就認識了，在廣州，我們算是重逢。」安妮調皮地說，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嫵媚動人。

　　我們朝學校走去。安妮在廣州大街上一般是不乘車的，她說過，這樣才有機會碰到她爸爸，上帝會有一天讓她爸爸出現在她面前的。雖然我不相信這樣能遇見她爸爸，即使遇見，父女倆也未必相識。然而，我還是為安妮的執著所感動，也許這種方式能給她某種希望，在希望中有快樂也有安慰。她真的是相信上帝無時無刻不端坐在我們的上空，注視著我們的一言一行，她真的相信上帝的仁慈和博大的愛心。我只好在心裡祈禱著，請求萬能的主啊，把安妮的爸爸帶回她的身邊！

　　安妮帶了我在學校轉上一圈，學校沒有什麼特色，千篇一律的中學模樣。但我看得出，她很喜歡這份兼職工作，也喜歡這所學校。上課的時間到了，安妮笑笑著把我按坐在她的辦公椅上，讓我在辦公室先坐坐，順便看看她批改的學生作業，自個兒就夾起教本上課去了。

　　辦公桌對面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教師，安妮走後，他主動和我招呼，遞來一支煙，問：「你是安妮老師的男朋友吧？」我點點頭，朝他笑笑。

　　「我姓胡，叫我胡老師好了，我和安妮老師共事快一年了。」

　　「哦，謝謝您一直以來對安妮的關照。」我客氣地說。

　　「不敢不敢，我可不敢關照。」胡老師長長吹出一口煙，連聲說道，「安妮老師像個獨行俠，來了就上課，上完課就走了，我行我素。再說，她是從來都不理睬學校的男老師，關照之說就更加談不上了。」

　　「安妮不好相處嗎？」我好奇地問，因為我想知道更多關於安妮的事情。

　　「你是她男朋友我不好亂說。不過，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就可略見一斑了。有一天，天很熱，學校一位男老師在外面買冷飲，回來時給她也帶了一杯，好心好意遞給她。你知道她怎麼了？一掌就把冷飲打在地上，還大聲吼道：『誰要你送給我，我自己不會買嗎？』哎，實在弄得那個老師滿臉尷尬，站在那裡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好沒面子啊！」

　　安妮怎麼會是這樣呢？我聽後心裡有些不快，只好連聲解釋：「也許，那天她心情不好。」

　　「呵呵，也許是吧，也許是吧。」胡老師也抱以一笑，低頭繼續批改試卷。

　　我給安妮留了張字條，說公司有急事需要回去一趟，就離開了學校。

　　走在街上，胡老師的話仍然在我耳邊響起，那種對安妮蔑視的神情在我眼前晃悠。我清楚我的心被削去了一半，鑽心的疼痛在這個世界上爬著，蠕動著。也許，我對安妮還是有著太多太多的不知道不瞭解。我不明白我對安妮的愛是因為什麼，似乎沒有原因也沒有道理，愛就是兩情相悅的莫名的吸引和渴盼嗎？

　　快下班了，天陰沉下來，呼呼的冷風吹打著玻璃窗。看看天，雨好像馬上就要下來，這天一如我的心空，烏雲籠罩，而看不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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