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允許天使轉身(58)_鄭輝

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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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耶誕節了，我搬過來和安妮一起住。因為有了安妮，我們一起上街買了許多生活用品，還有微波爐、冰箱，忽然間我們的單身小屋有了「家」的味道。

　　這個冬天特別冷，卻因有了安妮，所以特別溫暖。

　　安妮開始學會收拾房間，把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條。她還學著廣州人煲湯，每週從菜市場買回一些讓我叫不出名字的堅果、豆類和補身體的中藥材，一起攪混煲在湯裡。她也經常在家裡放一些英文老情歌，她知道我也愛聽那些傷情的懷舊的英文老情歌，想必是以前在柏拉圖酒吧呆得太久的緣故。有時，她也會在我懷裡輕聲吟唱，讓我感動得不可名狀。或者，在街上買了許多鮮花，插滿家裡邊大大小小的瓶子罐子，就這樣，讓冬天的屋子也有了三分春色七分暖意。

　　後來，安妮辭去了柏拉圖酒吧的工作，在一家外貿公司謀得一份英文翻譯的工作。我知道，她是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和我在一起，特別是夜晚。我感謝安妮為這個「家」所做的一切，讓我這個異鄉客找到了「家」的感覺和溫暖。我不是一個能言善辯的人，我沒有多少語言可以讓安妮沉浸在甜美與快樂中，但我在心裡卻開始萌發一個頑強的念頭：「努力工作，一定讓她擁有一個幸福的家，一個幸福的未來。」也許天下的男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心願，那就是，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最多地擁有物質和精神的快樂幸福，正如高官願意為心愛的女人貪贓枉法。

　　也許是安妮的支持和鼓勵，也許是上帝的恩賜，我的工作很努力也很出色，喬老闆讓我和公司簽約成為公司正式職員，並提升我為策劃部副主任。

　　為了慶祝我的榮升，安妮在家裡做了幾道好菜，買了啤酒，挑選了我最愛聽的英文老情歌，把家裡裝扮得浪漫溫馨。我感到空前的幸福和滿足——工作順利，情場得意，美酒、佳餚、音樂，還有浪漫的有異國情調的安妮依偎在懷裡，這是不是人生的極致幸福呢？如果生命就定格在此時此刻，真的是有幸無憾！

　　我舉著血紅的酒杯，對安妮說：「安妮，等我畢業後，嫁給我吧，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永生永世在一起，我要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不可置疑，當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愛到深處愛到極致時，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娶這個女人為妻。

　　我看到安妮很感動，她的藍眼睛裡湧躍著晶瑩的淚。

　　她微笑著，把五指伸進我的頭髮，默默撫摸著，像是揉弄著一件難言的心事。淚珠掉了下來，滴進我的酒杯。她的憂傷，那叫人心痛的淡藍的憂傷又彌漫在她的眼眶：「等有一天我找到我的爸爸，等有一天你知道了我過去的全部不幸，你去買一束玫瑰，穿上西裝，系好領帶，到大海邊，像個紳士跪在我的面前，也跪在上帝的面前，向我求婚，好嗎？」

　　「可是……如果你永遠都找不到你爸爸呢？安妮，你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找，你對你爸爸一無所知。我也不想知道你的過去，我要用現在的幸福埋葬你過去的不幸！」我急切地說。

　　安妮雙手抓著頭髮，喊道：「不，過去是不可以埋葬的……阿昱，你不會明白的，爸爸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我一定會找到的，上帝會把他帶到我的面前的，會的，我相信會的。」

　　安妮的表情是那麼堅定而充滿自信。我無言以對，猛地把酒一股兒灌進嘴裡，緊緊抱住她，瘋狂吻著她，吻著她的唇她的耳根她的脖子她的全身每處地方……

　　音樂在屋裡飄動著，那是貓王的《Love me tender》：「love me tender ，love me sweet，nerver let me go；you have made my life complete，and I love you so；love me tender love me true……」低沉溫柔的聲線像遊絲一樣漂浮在我的心裡。

　　床，也許是男人和女人最好的停歇地，這裡能讓男女忘掉憂傷，只有噴湧而出的火一樣的激情和愛。安妮柔軟光潔而豐盈的身體讓我沉醉和亢奮，她像蛇一樣纏繞著我，在她時高時低的呻吟聲中，我只感到自己仿佛要融化進入她的肉體。

　　做完了愛，安妮仰面躺著，雙眼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淚珠滾了出來。我給安妮蓋好被子，湊近她的耳邊柔聲問著：「為什麼每次做愛之後你都流淚呢？親愛的，你能告訴我嗎？」

　　安妮仍舊一動不動，默不出聲，淚珠一串串滾出來，濕了臉濕了枕巾。

　　我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問過安妮好幾次，每次她都呆呆落淚而不出聲。再這樣下去，我擔心自己會染上心理障礙的，甚至陽痿。我的聲音開始變調，幾乎是吼叫起來：「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我半躺下去，去拉她搖她，她都漠然以對，任我發脾氣。這時，我猛地起身下床，安妮卻從背後環抱住我，哀求道：「你不要問好不好，我不會告訴你的，求求你了！」

　　「可你這樣讓我感到是傷害了你，是強暴了你，你懂嗎？」我激動地說。

　　「阿昱，我無法向你說清，真的，你原諒我，原諒我……」安妮哽咽的聲音混著淚水。

　　我的心再次軟了下來，酸酸作痛，眼角不知從哪一刻開始已經凝結了淚珠。

　　回到床上，我把安妮緊緊摟在懷裡，撫摸著她的身子，稍過片刻，才柔聲說道：「安妮，我想讓你幸福，讓你快樂，讓你滿足。可是，如果連做愛都讓你痛苦，你讓我如何是好呢？安妮，我真的很愛你，我要今生今世好好愛你，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嗎？」

　　安妮的淚珠掉到我的胸上，她拼命點著頭，不停地點頭，像是要讓點頭化為聲音，停留在空中：「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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