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允許天使轉身(70)_鄭輝

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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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試，我長舒了一口氣，可以放鬆一下了。對這次的考試，我自我感覺還可以，對於名次之爭，我向來持無所謂態度，只要根基扎實，知識掌握住了，又何必在乎什麼名次之爭？也許是受老莊思想的影響，我滿腦子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大道自然；佛本無法，有法亦空」。後兩句就轉到佛經裡去了，我是不信佛的，因為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然而「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還是可以的，因為只有吸納百家之長才能增長一己之見。

　　即將耶誕節了，我在圖書館找了半天終於淘到那本《耶誕節的故事》，這是一部世界中篇小說經典，精選了奈保爾、梅裡美、麥卡勒斯、瑪律克斯等外國作家的作品。

　　出了圖書館，已經黃昏時候，按皮諾的話說，黃昏是上帝上火時撒的一泡尿。

　　夕陽沉下不久，天色已成為灰色，圖書館側面的小路在密林中延伸，延伸沒有盡頭。樹洞有被燒灼過的痕跡，像長在樹上的一張張漆黑的嘴，風又不祥地吹來，吹在路上、草上、樹梢上，卷起枯敗的葉子，周邊盡是草的流動以及樹的冷笑，叢林深處又仿佛有數雙眼睛射出冷光，也有黑黑的斑駁的點，交融一起，隱秘而又古老，悄悄地驚動了草木的心，也驚動了路上孤身的我。

　　在密林中遇見了沈文婷，我們默默地走了一小段路，沈文婷認真地說：「皮諾一星期沒上課了，今天老師問了我，我說皮諾生病了。」

　　「確實是病，心病，醫生也沒辦法。」

　　沈文婷扭過頭看了我一眼，那張清秀的臉掠過幾許哀傷：「我們走了一個朋友。」

　　我歎了一聲：「是啊，我們都走了一個朋友。這幾年來，是唐玉帶給了我們青春與激情的歌聲。」

　　暮色四合，遠處的教學樓隱沒在巨大的黑暗中，我們就一前一後地、有一搭沒一搭閒聊著朝前走著。

　　「Let us go then，you and I，When the evening is spread out against the sky……」沈文婷低低吟起了那首《Weilawei》，這是Nature最後的音樂，時而華麗的憂傷，時而婉悅低回的自語獨白，在那場演唱會，唐玉細碎訴說了Nature希冀與心事。那份堅定的情懷，那個孤獨的姿態，讓所有人久久不能忘卻。

　　忘記過了多久，沈文婷忽然說：「其實，我挺羡慕唐玉，她很勇敢，也很堅強。」

　　我有些訝異地看著她，沈文婷沒有躲避我的眼光，反而問道：「阿昱，你知道唐玉手中捧的那滴眼淚是什麼嗎？」我搖了搖頭：「是什麼？」

　　沈文婷望瞭望前方，她面靨微微發紅，就像是初熟的蘋果，眼睛閃爍幾下，終於平靜地說：「是愛情，那是唐玉的愛情。」

　　第19章最後的耶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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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深圳分公司出差的時候，前臺小姐接待了我，把我請到沙發坐著。我隨手抓過一本《南方人物週刊》，四周掃視一圈。外頭幾個年輕人正聚在桌前看著報紙，不時嬉笑。裡邊的職員們都在幹著自己工作，偶爾有人扭過頭瞟了我一眼，然後收回目光繼續忙起活兒。

　　過了一會，前臺小姐問我：「蘇先生，你在總裁辦負責什麼的？」

　　我略抬了頭：「策劃文案。」

　　前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喔，你知道我們深圳分公司主要做什麼的嗎？」

　　「不是很瞭解。」

　　「我們是做DM雜誌的。」

　　我撅著嘴面沉似水像先知一樣點點頭：「就是直投雜誌嘛。」

　　「是啊，我們免費向各大寫字樓派送的。」她立刻眉飛色舞地，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儲備箱裡掏出若干封皮色彩濃烈的雜誌遞給我，「你看看吧，這是我們前幾期的雜誌，多給點意見！」

　　雜誌非常的薄，中間全是彩頁，大多是介紹美容店商場和咖啡屋的軟廣告。再翻裡邊，文章枯燥而庸俗，就是漢語詞典也比它有意思得多。不知這樣的雜誌誰會去讀，寫字間的白領？難不成公司的編輯們把白領當成了弱智？細瞄幾眼，我發現這份雜誌唯一稱道的地方就是彩頁中美女如雲，這些美女和一些小白臉們在咖啡屋喝咖啡，在商場裡試鞋，在樹林中登山。

　　我遲疑片刻，問了前臺：「這些文章都是誰寫的？」

　　她胸脯馬上抬得老高老高的，得意起來：「當然我們公司自己人寫的啦，我們的目標就是要打造自己的精品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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