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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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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當年蘭舟上 晚天長,秋水蒼,山腰落日,雁背斜陽。 璧月詞,朱唇唱。猶記當年蘭舟上,灑灑風淚濕羅裳。 ——古曲·無名氏 夜已深。 我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家門口,掏出一大串鑰匙,挑出其中的一把插進鎖裡。我畏懼了,不敢扭動手中的鑰匙,呆在那裡。 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做賊心虛,那的的確確是我的家,而不是別人的。我膽怯而不敢開門進去,因為那是我和已逝的妻子曾經的家。 每當我走進這所房子便會想起過去,房間裡的每一樣東西都凝刻著已逝女主人淡淡的溫柔。幽幽柔情似乎早已變作了刺穿我心的利器,甚至角落裡遺落的一根髮絲,都能殺我於無形之間。彌久彌久,終於推開了房門。我多麼祈盼能夠看到她坐在沙發上等我,帶著淡淡怨恨的眼神;或是等得困了,在床上恬恬地睡去,然後被我進門的聲音驚醒,身著一襲睡衣來到我的面前,甚至來不及穿上拖鞋,眯著睡意的眼睛說上一句:「怎麼才回來,累了吧?」多麼暖人的場景,可是再也看不到了。房間裡一片漆黑,隨著開關發出清脆的聲響,眼前頃刻亮如白晝。一切變得那麼清晰,記憶也一下子變得那麼清晰。無數記憶的碎片頃刻間化作條條縲絏,繼而織成了一張看似多情卻又無情的網。我像是被拋向高空,又自由墜下,正落於網中央。網越收越緊,我想要掙脫,卻又無力抗拒。終於我放棄了掙扎,任由它把我捆綁擠壓摧殘似皮開肉綻。 我脫下外衣,扔進沙發,身體也陷在沙發裡。沙發柔軟,卻感覺不到絲毫的舒服,兩條腿先後蹬上了茶几。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抬頭看著天花板,吐出一支長長的煙柱,看著它漸漸散開。用另外的一隻手去掏襯衫的口袋,從最底部掏出了一縷系成蝴蝶結的長髮。那是死去的妻子的,完完整整的一個人,現在只留下這一綹長髮。我把頭髮高舉到眼前仔細端詳,又閉上眼睛,把頭髮捂在胸口。我感覺到心臟在加速跳動,緊閉的眼睛已經不能阻止眼淚的洶湧,我終於忍不住失聲哭了出來。 別看我表面平靜,其實我早就孤獨得瘋了,我在心底呐喊:「他媽的!究竟誰還能讓我再愛一回!」 根本就沒有,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一顆赤紅赤紅的真心早已伴著妻子化作的香魂一縷,一同飄出了人寰之外。剩下的,不過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皮囊。佛經上說,人世間有七種苦,最苦的一種叫作愛別離。在我看來,一個人沉浸在過去的悲歡離合中,孤單且憔悴,又無法超脫那種境地,才是最苦的。 我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時候才可以解脫,不知道理智和回憶抗衡的日子還會不會有個盡頭! 我是一個孤單的傻×(這個詞我只用在自己身上),找不回過去的曾經! 我和很多人一樣,幼兒時穿著開襠褲到處亂跑,從來不怕被人看到褲子裡的小雞雞;童年時嘴裡總是叼著棒棒糖,有時會很不講衛生地從嘴裡拿出來請小朋友分享;少年時經常在課堂上偷看漫畫書,好像也暗戀過同桌的她。直到十八歲那年,我終於接到了一紙大學錄取通知書。 大學生活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色彩斑斕。校園裡的花是鮮豔的,草是綠油油的,樓房是整潔的,大樹是蒼翠挺拔的,我是頹廢的。因為,我陰差陽錯地學了我不喜歡的專業,而我偏偏又是個性很強的孩子,做不到讓自己喜歡上我所學的專業。何止是不喜歡,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喜歡逐步轉變成了憎恨。憎恨卻無法改變,這種局面讓我十分鬱悶和壓抑,也導致了我的頹廢和墮落。 在那個偌大的校園裡,似乎我只需要兩樣東西:廁所和床。我總是不分白天和黑夜,只要稍有時間就躺在宿舍的簡陋的床上。那張簡易的床似乎是整個校園裡面我最喜歡的地方。除此之外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每逢上課時,便是我完成上一次老師留的作業的時候。我總是看似刻苦地趴在課桌上不停地抄襲著別人寫好的作業,幾年下來,我竟然無一落下地抄襲過全班同學和一起上大課鄰班所有同學的作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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