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心(2)_胡淶_學達書庫

二

　　戀愛是所有大學裡的必修課，都說上大學沒有談上幾回戀愛就等於沒上過大學，但是這門必修課似乎和我沒什麼緣分。回憶起來，不禁覺得自己笨得可愛，竟沒有一個女孩子喜歡我。青澀年華，我對異性和性只是局限在從那種光碟裡的瞭解。我並不好色，但是也會有興趣。經常會有同學借來影碟機和光碟，於是我們將門反鎖，齊刷刷盯著電視上的畫面。隨著光碟播放的進度，我會感覺到渾身一陣燥熱難耐，血液迅速聚集在下體，像是要衝破內褲的束縛，蠢蠢欲試。

　　大學中的每天我都在期盼著畢業的到來，那種期盼像是嬰兒在母親肚子裡面想要迫不及待地出來一樣。因為對於我來說，大學結束將意味著重獲新生。那年夏天，我終於從那個我並不怎麼鍾愛的大學母親的肚子裡降生了。我沒有去參加畢業典禮，而是回到寢室。我把四年來的課本裝進一個碩大的塑膠口袋，收拾好之後便迅速離開學校，大步流星地來到學校附近一個大垃圾場。我站在距離垃圾堆六七米遠的地方，面對前方一片狼藉的垃圾，將那裝滿書的大口袋雙手抱於腹部，大喊了一聲「操」，將大口袋拋向空中。我看著課本紛紛落下後，淚水打濕了雙眼。我的淚水流經臉頰一滴滴地滴落在水泥地上，看著它們由一點慢慢擴大範圍，然後迅速地消失在被太陽灼熱的地面。在淚水中，我看到了自己白白浪費的四年寶貴青春，我為之感到悲傷和憤怒，我看到了在大學中花費的大把的鈔票，我為之感到愧疚，因為其中凝聚了父母的汗水；我看到了四年來老師花費的心血還有所有人期待的眼神，我為之感到汗顏，因為我的確讓他們太失望了。當我的淚水逐漸枯竭，眼神中也逐漸重新充盈了希望。我清楚地知道，大學結束對我來說是一個嶄新的開始，那是生活的開始，也是愛情的開始。畢業後，我莫名其妙地走起了桃花運，而且來勢之猛烈讓我始料不及。為此，我既心懷歡喜又深感無奈恐懼。說歡喜是因為我逐漸發現自己變成了討女人喜歡的那種人，而且感慨孤苦伶仃的日子終於一去不復返了；說恐懼是因為我比較嚮往那種長相廝守的愛情，不希望發生什麼節外生枝的故事。後來我逐漸感覺到，那擔心一點兒都不多餘。

　　最初我喜歡上一個比我大兩歲的女人，她也很喜歡我。也只是喜歡，她最終因為我囊中羞澀而放棄了。她對我鄭重其事地說：「我不能作你的女朋友，將來也不能嫁給你。因為你比我小，你沒有錢，我必須為我的將來考慮。」多麼客觀的理由，多麼精明的決定。那天過後她就被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拐跑了，去過少奶奶式的生活，確切的詞後來才開始流行，叫作「二奶」。為此我並沒有感到異常傷心和留戀。我想人的價值觀不同，她需要什麼就隨她尋找什麼好了。

　　隨後我和何倩倩談了短暫的戀愛。何倩倩和我同齡，是城鄉結合處一所小學的音樂老師。那段日子我們基本上每天都在吵架。按理說她也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可是不知怎麼的，和我就那麼的不合適，於是我們也分開了。

　　我感覺她們兩個並不能算是我真正愛過的人，也不知道和她們之間算不算是談戀愛。後來我專門去查了字典，字典裡說「愛」的意思是因為喜歡而想要在一起的感覺，而愛情自然是因為愛而在一起產生的感情了。和她們，愛得膚淺，感情不深，與其說是愛情，倒不如說是打著愛情旗號的友誼，那樣更確切一些。

　　在與何倩倩分手後的一個週末，按照慣例，我和大學同宿舍幾個要好的同學聚餐，地點選在崇文門附近的一家餐館。那個餐館我再熟悉不過了，幾百平米，並不豪華但是經濟衛生，就像它主營的家常菜一樣平常。在這樣一個平常的地方，居然也會有愛情發生。
　　我、大劉、二劉、胖子圍著圓桌坐下。桌子很大，我旁邊的幾個座位都空著，是留給張鵬和他的女朋友小娟的。張鵬是我們幾個弟兄之中那時唯一有親密女友的。由於平時工作忙，沒什麼時間和女朋友約會，所以我們聚會他都帶著他那個家眷出席。小娟對於我們來說並不陌生，是我們大學時同系不同班的同學。他們兩個都好了三四年了，這是我們幾個光棍所羡慕的。

　　「張鵬這孫子怎麼還不來呀，估計又跟小娟在家親熱捨不得出來了。」胖子抱怨著說。

　　「我看沒準兒，給他打個電話。」我的話音剛落，包間的門開了，張鵬和小娟手拉著手一臉幸福地走進來。

　　遲到著實讓人氣憤，我們弟兄幾個本來打算因此而群起攻之，誰知道從他們夫婦背後閃出一個美女來。突如其來的美女讓我們哥兒幾個頓時壓住了準備攻擊張鵬的詞句，都為眼前美麗的女生而心頭一顫。「張鵬這小子，怎麼今天多帶了個美女！」我不禁小聲嘟囔著。

　　「這是我最好的姐妹兒，比咱們早一屆畢業的。」小娟介紹說。

　　我對小娟充滿仇恨。一，二，三，四，難道她不知道這裡坐著四個光棍嗎？有這麼漂亮的朋友為什麼不早些介紹我們認識。我們紛紛向美女點頭示意，美女也對我們抱以微笑，微笑中帶有拘謹。

　　張鵬在胖子身邊坐下，小娟自然挨著張鵬坐，這樣一來，美女就只能坐在我身邊了。我心中竊喜，有美女相伴總是一件讓人快樂的事情。美女坐下的瞬間，回過頭去拉身後的椅子，美麗的長髮正好打在我的臉上，香氣迎面撲來。現在我依然清晰地記得，是潘婷洗髮水的味道。「哦，對不起！」美女感覺到頭髮惹了禍，立刻轉過頭來。我和美女的眼神在空中交會又迅速回避。一視半窺的眼神中，我看到美女白皙的臉上顯現出一片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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