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心(34)_胡淶_學達書庫

三十四

　　我掛斷了電話，舉著手機一動不動，我想遙遙掛了電話亦會如此。她要結婚了，她怎麼就要結婚了，以前我們在一起的種種畫面一下子都浮現到眼前。無奈啊，我不想她結婚，可是我又有什麼權利去要求她不結婚。毫無理由，我都和她的好朋友談戀愛了，她沒恨我，沒當眾給我兩個大嘴巴，我應該知足的。

　　我沖出了辦公室，獨自來到樓頂平臺上。我蹲下，點上一支煙，抬頭，看藍藍的天空，心情沉重之極。

　　「你怎麼了？」官容美在後面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告訴她遙遙要結婚了。她問我遙遙跟誰結婚。我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太激動了，以至於她跟誰結婚都沒問。她說遙遙結婚是正確的，我不應該那麼自私。而我還有小娟，即使還愛遙遙的話，也應該把這樣的愛埋在心裡，僅此而已。官容美對我真的很好，臨下班的時候她又來找我，問我要不要晚上吃飯安慰我一下。我說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去我和遙遙住的地方看看。

　　我走進了那條熟悉的胡同，去年的這個季節，我第一次來到了這裡。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複誰在。隨著距離那所房子越來越近，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我開門進去，滿目的淒涼，桌子上，床單上，椅子上，所有的東西上都落了厚厚的灰塵。觸景傷情，我撫摸房間裡的物品，在上面留下了重重的手印。回憶以前我們是在那張桌子上吃飯的，是在那張床上做愛的，遙遙看電視時抱著的那個玩具小熊……這房間裡每一樣東西都記載著我們的點點滴滴。

　　在房子裡抽了三支煙之後，我輕輕地關上房子的大門。站在那裡看著，久久不想離去，我對自己說，該放下的就放下吧，好好珍惜現在的才是你應該去做的。

　　在回家的路上，小娟打電話給我，問我是不是知道遙遙結婚的消息。我說知道了。她大概知道我因為這個心情不好，問我什麼時候回去。我說很快就到家了。

　　回到家裡，我問了小娟遙遙跟誰結婚，小娟說是跟以前追遙遙的那個人。我明白了，是孫立偉。我問小娟遙遙不是不喜歡孫立偉嗎。她說她也覺得是。我又問她那為什麼還要結婚。小娟說好像是遙遙家裡的意思，還說遙遙的爸爸覺得孫立偉年輕有為，將來可以照顧遙遙。我想，遙遙本來是追求愛情的，選擇了一窮二白的我，而我不懂得去珍惜卻背叛了她。孫立偉對遙遙又一往情深，遙遙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況且遙遙和孫立偉結婚對她娘家人來說也是很好的選擇。
　　遙遙的婚訊讓我變得有些不愛說話了，那個晚上我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小娟給我倒了一杯牛奶，一邊遞給我一邊說：「遙遙問咱們什麼時候結婚來著，我說還不知道呢。」我心不在焉地去接牛奶，結果杯子在手中滑落。牛奶灑了一沙發，杯子也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摔成了兩半兒。

　　小娟對我大喊：「你看著點兒！我就看你一直不對勁兒！你至於嗎？人家結婚關你什麼事，你沒事在這兒瞎鬱悶什麼！」

　　小娟的話觸及到我敏感的神經。她說得一點都沒錯，分明就是我在瞎鬱悶，但是我不願她那麼說我，我生氣。「你她媽……」我急了，但是當我說出口的時候又克制住了，我不應該那麼對她。

　　我們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她轉身上了床，沙發已經不能坐了。我蹲下把地上的兩片杯子的碎片拾起來扔進了垃圾桶，也回到床上躺下。

　　小娟靠過來說：「你生氣了？」

　　「沒有，對不起。」

　　「咱們也趕快結婚吧，好嗎？」

　　我笑著說：「為什麼？怎麼想起說這個了？看人家結婚你著急了？」

　　「不是，我有點兒擔心。我怕我們會分開，我愛你。」

　　「怎麼會呢？」

　　「不是，遙遙姐為了咱們都去深圳了，我們如果分開太對不起她了。最近張鵬老是給我發短信、打電話，所以……」

　　我明白了，這次我壓抑不住了，我憤怒了，起身瞪著她說：「你他媽的是愛我要跟我結婚還是怕愛上張鵬啊！」

　　小娟被我的表情嚇到了，她吞吞吐吐解釋說：「你別生氣，你不明白的，感覺這個東西有時候很怪，我自己也左右不了的。再說，不是你讓我先別和他說咱們的事情嘛。」
　　
　　我大喊：「你他媽的有病啊！我讓你別跟他說也沒讓你對他有好感！」

　　她也大喊：「我也不想對他有好感啊！那感覺是自然而然的，你不明白嗎？」

　　「我懶得跟你廢話！」

　　我轉過頭去不再說話了，她也不再說話了。那晚我被氣得整晚睡不著，一直在思考同樣的問題：難道我和小娟的感情真的像官容美說的那樣是個誤會嗎？難道遙遙就成了無辜的犧牲品了？我越想越心虛，我不想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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