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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女人總是在攀比誰的老公更有錢。窮比車,富比表,你找個開奧迪的,我就得找個帶伯爵的。男人找老婆,則相當於選美大賽。我和官容美走在超市里,女人看她的目光都是莫名其妙,因為我看似平凡,怎麼都看不出是個腰纏萬貫之人。男人看我的目光除了莫名其妙外似乎還帶有一妒半嫉。他們那種不解,我可以明顯感覺到,但我並不會因為這些有什麼難為情。這個世界上從江洋大盜到著名科學家,再到夜總會的頭牌小姐,每個人都不會是浪得虛名。既然官容美喜歡我,那我必然是有過人之處或是與眾不同之處值得她喜歡。那些不解的人,不過是因為他們沒有看到我的過人之處或與眾不同之處罷了。再說,如果每個人的優點都變得眾所周知,那豈不都成了大眾情人?那樣會亂套的。

  官容美在超市里大肆購買食物,我在她身後推著超市的小車,不停地聽到物品落下的聲音。她停下來,看著遠處發呆。我朝著她看的方向望去,那裡擺放了一些生活用品。她走過去,看著眼前各式各樣的蠟燭,如獲瑰寶。看了又看,挑了又挑,最後終於把一個綠色蘋果形狀的大蠟燭丟進了推車裡,自己滿意地笑了笑,然後趴在我的耳邊輕聲說:「親愛的,今天晚上我們燭光晚餐。」
  
  紅酒,蠟燭,吃的,我把各類物品放到了交款臺上,手伸進上衣內側的口袋去拿錢包,剛剛拿出來,她已經把幾張錢遞到了收銀員的手裡。我拿著錢包看著她。她一看我的眼神就嘻嘻笑著說:「我來。」
  
  紅紅燭光洋溢在整個房間,呼入的空氣都摻雜了些許浪漫。我看著對面的官容美,盤起了一頭長髮,臉上泛著微微紅暈,落落大方,深情款款,卻又羞羞答答。舞動的燭光映在我們的臉上,讓我回憶起兒時娶個漂亮新娘的夢想,不知道已經淡忘了它多久,忽然又變得那麼清晰。我們一邊吃,一邊喝,一邊聊,說了很多很多的話,終於臂彎纏繞在一起,喝了那杯裡的酒。

  微醉。我對她說:「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麼久。」

  官容美聽了之後深情地說:「從今以後,我是你的。」

  我們酒足飯飽。官美人兒醉意,嘴裡又溜出一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我把官容美拉起來,攙著她向臥室走去,貼在她的耳邊糾正了她的口誤:「姐,你說錯了,應該是酒醒咱家床上。」第一次住在官容美那裡的一周之中還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記不清是哪個早上,我們躺在床上,官容美把臉貼在我的胸口,告訴我她多年來一直有一個夙願沒有實現。她的語氣非常認真,我還以為是要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我強迫自己從睡意中清醒過來,下了效犬馬之勞的決心,繃著臉等著她的下文。見我嚴肅她卻開始笑,笑著說她的夙願是和自己愛的人一起看一遍《泰坦尼克》。我一聽就噴了,還以為是什麼嚴重的事情,沒想到竟是這般出乎意料。她看見我笑了出來,便開始給我解釋為什麼多年來沒有完成這個看似簡單的願望。她說得沒錯,看一部電影自然容易,即使過了電影院的檔期,去音像店花上十幾元買張光碟就可以看,問題是要和自己愛的人一起看。對於心空的人,這個條件就不是那麼容易可以實現了。

  那個電影確實挺好看的,我看過好幾遍,不過是好久以前了。當時它可是異常火爆,普普通通的一張電影票就要百八十塊,那個時候一般的電影票才一二十塊,這樣一部高價電影,不知道曾讓多少癡男怨女淚如雨下。時隔這麼久,如果不是她提起,我已經淡忘了它。官容美在我身邊繪聲繪色地描繪電影的情節,她說她嚮往電影裡的那種愛情。看得出來,這部電影一直在她心裡。

  我們找遍了附近所有的音像店,終於找到了這部老電影的光碟。兩個多小時的片長,我們依偎著度過。我們也隨著螢幕上男女主角的動作變換而變換動作,他們拉著手,官容美也拉我的手,他們接吻,我們也接吻,當然結尾我們無法模仿,也不想去模仿。當夙願完成的時候,她還是盡情地流著淚水。她讓我抱了她好久好久,好緊好緊,她說她在我之前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抱過了。她還說她已經好幾年沒有哭過了,積攢了幾年的淚水都集中在這幾天淌了出來。
  當一個人快樂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太快,一周很快就過去了。那一周的時間,兩個無業遊民擁有了人世間最讓人快樂的東西:愛情;做了人世間最快樂的四件事:吃喝玩樂。我真的不能再不回家看看了,否則我媽一定會以為我已經離家出走。官容美幫我開了門,在門口看著我離開。我回過頭來,她正雙手交叉著抱在胸前,倚著門框看著我。我說很快就回來了。她笑了笑,不說話,關上了房門把我送到了電梯口。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她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我在她的屁股上掐了一把說:「回去吧。」「嗯。」她輕聲地答應著。當我走出大樓向窗子回頭望去的時候,她又在窗前看著我。

  剛到家我媽就忍不住絮叨上了:「你個王八犢子,這麼多天你就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上哪裡去了?」「王八犢子」是我媽對我的愛稱,大概是因為舐犢情深所以叫我王八犢子。她總是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那麼稱呼我,很多年了,我都記不清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叫我。

  我姐的女兒,三歲的寶寶在旁邊用稚嫩的語氣開始發問:「姥姥,姥姥,我是王八犢子嗎?」

  「不是!」

  「媽媽是王八犢子嗎?」

  「不是!」

  「爸爸是王八犢子嗎?」

  「不是!」

  我侄女一臉天真,稚聲稚氣地作出了總結性發言:「只有舅舅一個人是王八犢子呀!」

  我和我媽木然,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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