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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自從我們正式住在一起,官容美便開始熱衷於學習做飯。她總是左手拿著一本烹調教材,右手拿著炒菜用的鏟子,待鍋裡的油開始冒煙,再毛手毛腳地把蔥蒜一類的東西扔進鍋裡,然後不自覺地去躲閃熗鍋的味道。我在身後看著她,時常被她做飯的樣子感動,心裡一陣酸溜溜的,然後會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她。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她的烹飪技巧已經有了突飛猛進的提高。其實,我們兩個人能吃多少,在我看來她沒有必要在做飯上下這麼大的功夫,可她卻總是說我太瘦了。我最愛吃的菜是紅燒排骨,做起來並不複雜,官容美的手藝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春節前,官容美臨回深圳的那個晚上,做了滿滿一大鍋的排骨。我說吃不了,她卻說她走後帶回我父母家吃。官容美知道我家裡除了我全是典型的素食主義者。我是從小就愛吃豬肉,狼吞虎嚥了二十多年,居然還是對豬肉情有獨鍾,反復思考原因,不得其解。也許我上輩子是個出家人,終生不食葷腥,以至於當人們生活水準得到普遍提高,到了已經追求飲食健康的時候,我卻還停留在剛剛解決溫飽的狀態,來彌補上輩子的欠缺。

  吃過晚飯,官容美就被我拉到了床上。俗語說,好吃不如餃子,舒服不如倒著。餃子有多好吃我尚未體會到,但是躺在一起我倒覺得是最適宜戀人纏綿的姿態。我不時去拉拉她的手,摸摸她的臉,又嗅嗅她的胸。小別之前的最後一個晚上,我不想讓每一寸光陰虛度。她如木偶一般在床上被我隨意擺弄著,臉上又時常露出幸福且稍帶無奈的笑意。官容美在我的耳畔叮囑了許多,全都是關於她不在時我的衣食住行。看著她一條條一點點囑咐的樣子,我想到了「兒行千里母擔憂」這句話。感覺很有意思。叮囑過後,她疲倦地睡著了,美麗的長髮滑落下來垂到臉上。在她平靜的喘息聲中,我體會到了她一天的辛苦。把她的長髮輕輕撫回腦後,感覺忽然變得朦朦朧朧地緊張,她人還沒走,我卻已經開始期盼她能快點回來。

  早上我醒得很早,官容美還睡得安詳,我想要起床為她準備早點。她被我起床的動靜吵醒了,拉著我的手,問我為什麼醒得這麼早。我說我想去做早點。她說她來。我堅持臨行前不能讓她受累,她還是跟著我起來了。我去廚房準備,她去了浴室洗澡。一陣「嘩嘩」的水聲過後,浴室的門打開了。我走過去,看見官容美正背對著我站在鏡子前,赤裸著身體,一頭秀髮全部捋到胸前,還滴嗒滴嗒地滴著水珠。她拿起一條幹毛巾,把頭髮裹在毛巾裡來回揉搓,想要擦乾它。我在後面安靜地站著,看得入神。

  「姐,我給你吹吹頭髮吧。」

  我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回過頭來看我站在她的後面,臉上盡是難捨難分的表情。我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梳粧檯前,如果平時,她是不會讓我為她服務的,她會覺得不好意思,今天卻例外。我一手拿著吹風機一手撫摸她的秀髮,感覺如絲綢般的柔軟和光亮,涼涼的,滑滑的,摸起來很舒服,那質感讓我有些捨不得放下。頭髮幹了,我把吹風機放在一邊,趴在她的肩上,臉貼在她的臉上,雙臂環繞過她的身體,雙手交叉著撫摸著她的乳房,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兒幾乎把我迷醉了。

  「姐,路上小心,到了就給我打個電話。」

  「瞧你說的,我都這麼大人了,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都多,還用你這個小孩子囑咐我?」說著她拍了拍我黏在她乳房上的手。

  我們都不說話了,仿佛時間和空間都凝固了。時間尚早,我又把光溜溜的她重新抱回了床上,不過我們沒有做愛,只是緊緊地抱在一起。我和她一起吃了早飯,一起去了機場,直到她進了安檢通道。

  送走了官容美,我一個人回到我們的住處,還有一屋子的髒亂等我收拾,收拾完了我就等年後再回來了。我進門那個瞬間,便發現房間裡的氣氛沉悶。沒有了官容美的房子空氣似乎稀薄了許多,是思念,這麼快就開始思念她了。我不禁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

  官容美也同樣思念著我,一下飛機便打電話給我。她在電話裡親切地稱呼我為小弟弟,我也不含糊,叫她官姐姐。官姐姐裝作嚴厲地警告我不許趁她不在的幾天出去沾花惹草,要乖乖地等她回來。我告訴官姐姐說我怎麼會呢,就是一到家裡就開始想她了,盼望她快點回來,如果回來晚了,我也許會落下相思病的後遺症。小弟弟不是從前的小弟弟了,在經過姚遙和小娟的事情之後,我變得成熟穩重了。在此時還能擁有官容美,我認為那是上天看我太可憐而於心不忍,對我額外的恩典。有了官容美,我很知足,也很幸福。

  官容美不在,我便一切從簡,晚飯我自己煮了袋速食麵,裡面臥了個雞蛋。吃完後,幹了半天家務我感覺有些累,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十點鐘左右我一個人開車回家。冬天的夜晚寧靜且寒冷,車裡卻被空調吹得溫暖無比。馬路上車輛稀稀拉拉,路邊沒有什麼行人,車子裡1039北京交通廣播正在播放那首土裡土氣的老歌《常回家看看》。

  我的技術不是很嫺熟,手裡不停地擺動著方向盤,車子開得很慢。我隱約看見前方一個紅色的人影向我走來,從衣服的顏色看應該是個女孩子。女孩兒後面突然躥出一個人猛地奪過她手中的包,又迅速地向我的方向跑來,和我的車子交錯經過。被搶的女孩兒先是指著那個人的背影大喊著什麼,然後氣得用力跺了兩下腳,蹲在地上低著頭哭了起來。周圍又沒有人,她喊有什麼用?我想停車去抓那個搶包的人,可是估計已經來不及了,其實就算我去抓,就我這身板兒沒准還打不過他,索性我就直接向女孩兒駛去。

  我下車走到她面前,她還在埋頭「嗚嗚」哭泣。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小姐?」

  她沒有理會,都不抬頭看我一眼,估計是被搶了什麼重要物品。我又加大了力氣拍了她的肩膀,看著我只能看到的金黃色波浪長髮說:「小姐,要我幫你什麼嗎?」
  
  她抬起頭來,憤怒地看著我,對我大喊著說:「你為什麼不去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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