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與罪(18)_劉儒

十八

　　不不不，我怎麼能不高興呢。貴富依然陪著笑臉。

　　巧蘭很火氣地說：你回答我剛才問的話，你到底在屋裡要找什麼？

　　張貴富趕快賠不是：對不起，我真該死，我對不起你。他說完就打自己的嘴巴。

　　巧蘭氣憤地說：貴富，你說說，你讓我怎麼做你才高興呢？難道我回來不閂門你才高興嗎？

　　張貴富還在悔恨地打著自己的嘴巴。

　　巧蘭又氣憤又同情又無奈地制止他說：行了行了，你不要再打自己了。你要真知道自己不對，往後就別再這樣了。

　　張貴富這才停下了打自己。他看看巧蘭依然生氣的樣子，低下頭說：對不起，往後我絕不會再這樣了。

　　巧蘭說：你這話說過多少次了？你讓我還怎麼相信你？

　　張貴富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讓巧蘭消了氣，他無話可說，只能採取逃避的辦法，說：我，我給你做飯去了。他說著去做飯了。

　　巧蘭看著他的背影，又同情地長長歎了一口氣。

　　在一個山區的集市上，狼子擺個地攤，正在推銷自己的獵物。獵物中有一大兩小三張豹子皮。有人已經看上那三張豹子皮，交涉著價格。

　　這時，狼子已經出手了所有的獵物，他走進了一家百貨店。

　　這時，狼子已經精神抖擻地踏上了回家的歸途。

　　這時，狼子已經回到了敖包村，他走到家門口，情不自禁地朝貴富家的房子看去。他似乎看到了巧蘭大姐被鎖在那屋裡的身影。

　　這時，巧蘭忽然聽到了那面院裡的動靜。她十分驚喜，趕快把耳朵貼到牆上去聽。

　　狼子進了屋，先掏出給巧蘭大姐買的衣服、頭巾和鐲子來看了看，然後就包起來，注意聽那面的動靜。

　　扒在炕洞口兒上的巧蘭聽到坑裡的動靜以後，立刻躲到東屋裡去了。

　　狼子從炕洞裡出來了。他站在那裡說：大姐，我來看您了。大姐，您在哪裡？沒有您的話我不敢尋您。我就站在這裡跟您說話好嗎？

　　巧蘭忍不住從東屋裡閃出了身子。她故作冷漠地問他：你又來幹什麼？

　　狼子說：我來看看大姐。好些天沒來看大姐了，大姐還好嗎？

　　巧蘭冷冷地：好不好關你什麼事。

　　狼子問：大姐，您還在生我的氣嗎？

　　巧蘭說：就是。我問你，這些天你幹什麼了？

　　狼子回答：這些天我打獵去了。

　　巧蘭又問：除了打獵你還到羊圈幹什麼了？

　　狼子說：大姐，您知道了？

　　巧蘭說：我當然知道了。你說，你為什麼要那樣幹？

　　狼子說：大姐，您聽我說，兔崽是您的孩子，大娘是您的親娘，您是我的大姐，他們也是我的親人呀。我知道大姐想著他們，又出不去，我就代大姐去看了看他們。他們也想您。大姐您是怎麼知道的？

　　巧蘭說：我去了。我問你，你說你是誰了嗎？

　　狼子吱唔說：沒，沒有。我說我是敖包村的，他們好象把我當成貴富哥了。當時我想，當成就當成吧，就算我是替貴富哥去看的，那樣他們也好接受。再說，我沒有給大姐說，怕說了我的真名，大姐會更生氣的。

　　巧蘭已無法故作冷漠了。她歎了一口氣，用帶些情感的語氣責備說：你呀，你真是！你為什麼還要給他們那麼多錢呢？你簡直是胡來！

　　狼子說：大姐，我怎麼是胡來呢？兔崽應當上學。您難道不願叫兔崽上學嗎？兔崽上上學，以後會有出息的。大娘那裡也是需要花銷的。再說我那錢也沒有用。

　　巧蘭說：怎麼沒有用？你難道不打算成家嗎？

　　狼子說：我不給大姐說過了嘛，我還能成什麼家呢？我不再想那個事了。往後有大姐這個親人，我就滿足了。

　　巧蘭生氣地斥責他說：你在胡說什麼呀！

　　狼子趕快低下頭說：大姐，您不要生氣。我是說有大姐這個親人，能夠跟我說說話，我就滿足了。別的我不再想了。

　　巧蘭感歎地搖了搖頭。她用同情的眼光看著狼子說：你坐下吧，不要老在那裡站著。

　　狼子看看站著的巧蘭說：大姐先坐，您坐呀。

　　巧蘭看看近處沒有坐的地方，便走到外屋，在鍋臺邊兒上坐下了。狼子見她坐下了，便坐在了西屋的炕邊上。這時巧蘭說：或許這是命裡註定的，註定了我們要認識。既然己經到了今天，有些話我不得不說了。我感激你那樣敬重我，那樣替我想。感激你去看兔崽，去看我娘，還給他們那麼多錢。但以後絕對不能再這樣了。你是個苦命人，也是個好人。我也問過貴富了，證明你沒有騙我。是貴富和村裡人對你不公，我也很生氣。可我不能多說他，怕引起他的懷疑。對村裡的人就更沒有辦法了。以後慢慢再說吧，我想總會有一天要讓他們知道，他們那樣做是不對的。你要有心氣，不能再有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我真心實意希望你以後實實在在地做個好人，成個好家，美美滿滿地過日子。你要真把我看成你的大姐，你就聽了我這話。

　　狼子十分感激地跪到了地上：大姐，您同意當我的大姐了？我感謝大姐！我給大姐磕頭！我一定聽大姐的話！

　　巧蘭趕快制止他說：你快起來，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狼子很聽話地從地上起來，又規規矩矩地坐回到原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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