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與罪(19)_劉儒

十九

　　巧蘭這時說：你聽我說，如果真是上蒼的安排，使我有你這個弟弟，那是我的福氣，我願意。但必須是真正的弟弟，永遠不能有別的關係。你永遠不能生邪念。要是有一天你生了邪念，你就不是我的弟弟了，你就是我的仇人了。貴富他也是個好人。他雖然很懦弱，疑心重，比不上你，但他是個實實在在的好人。他對我特別好。他也很不容易。我已經向他發了誓，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絕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你說句掏心窩的話，你能做到嗎？

　　狼子立刻說：我能做到。大姐您放心，我已經不是小的時候了，我能管住我自己。大姐永遠是我的親大姐，我永遠是大姐的親弟弟。往後我一切聽大姐的，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大姐隨時罵我打我，怎麼都行。

　　巧蘭說：那好，那我就認了你這個弟弟了。

　　狼子又一次給她跪下說：感謝大姐！我給大姐磕頭！

　　巧蘭大聲地制止說：起來起來，快起來！她等狼子起來了，才又說：往後不要再這樣。我想對你說的還有，你出去打獵，要特別小心。跟野獸打交道很危險，千萬注意不要傷著了自己。

　　狼子十分感激地說：感謝大姐，我記住了。

　　巧蘭看看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做的夢，猶豫之後，還是對他說了。

　　狼子聽了很感動，知道巧蘭大姐關心他掂記他，才會做那樣的一個夢，所以他說：感謝大姐關心掂記我，看來我們真是親人，我有什麼兇險，大姐的心裡就有什麼感應的。那天，我還真遇上了兇險的。

　　巧蘭急忙問：真的嗎？你遇上了什麼兇險？

　　狼子便把他在深山裡守候獵獲豹子的事說給巧蘭聽，當說到他與公豹搏鬥，掉進了深潭的時候，巧蘭急得站了起來。狼子說，就在他與公豹周旋到快要筋疲力盡的時候，終於來了幾個獵人，把那公豹嚇跑了，他得救了。

　　巧蘭懸起的心總算落了下來。她說：真是嚇死人了。以後啊，你不要再貪那些兇猛的野獸了。

　　狼子說：不過以後再有兇猛的野獸，就用不著那樣擔險了，那幾個獵人說，對待那樣的凶物，不能靠槍打，下毒最省事，只要把毒藥放到食裡讓它吃，它一沾嘴就死了。他們還給了我一些毒藥呢。大姐，你不要為我擔心，我絕不會有什麼事的。要想賣好價錢，還是那些兇猛的傢伙好出手。你知道那三個豹子買了多少錢嗎？他向巧蘭伸出了四個手指頭。

　　可巧蘭的心裡並不輕鬆，她還是說：不管怎麼樣，你還是千萬千萬地小心為好啊。另外，以後賣的錢，不要再亂花，也不要再給別的人，好好攢起來，留著成家用。你手裡拿的那是什麼？

　　狼子說：是給大姐買的衣服。

　　巧蘭批評他說：你給我買衣服幹什麼，我又不是沒有衣服穿。再說叫貴富發現了還是麻煩的事。往後千萬不要再幹這種傻事了。那回你抱過來的那個兔子，差點沒有把我嚇死了。

　　狼子自責說：那回我也沒有想到。後來我想，每到貴富哥回來的時候，你就把它放過去，等他走了我再放過來，也就沒事了。有它，能給大姐解解悶。你說呢，大姐？

　　巧蘭說：你倒想得周全。反正你以後不要再給我買東西。不然我會生氣的。錢你一定要攢著。

　　狼子答應說：我知道了。我聽大姐的話。

　　巧蘭看看院裡的日頭說：他大概快回來了。

　　狼子便把手裡的東西放到炕上說：那我先過去了。這東西大姐快收起來。

　　張貴富一邊觀察著院子的情況一邊走了進來。

　　狼子回到自己屋裡，高興得手舞足蹈，抒發著內心裡的喜悅。過了一會兒，他冷靜下來，靜立思索，隨後拿起獵槍又出去了。

　　又是一連幾天沒有見狼子的面，也沒有聽到狼子那邊的任何動靜，巧蘭又為他擔起心來，而且感到難耐的寂寞。她一個人在屋裡實在呆得無聊，就時不時地把耳朵貼到西牆上聽一聽，又扒到炕洞口兒上看一看。她明知道狼子去打獵了，那邊沒有人，卻還是忍不住地不時重複這樣的動作。後來，她想起了狼子屋裡的髒亂樣，就從炕洞裡鑽過去，動手給他收拾起屋子。

　　這一天傍晚，狼子又滿載而歸了。他回到屋裡一看，發現屋裡完全變了一個樣，知道是巧蘭大姐歸整的，非常感動。因為這時貴富正在家裡，他無法向巧蘭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就跪在坑口上朝那面磕了幾個頭。

　　巧蘭聽到了狼子歸家的動靜，她懸著的一顆心落了地。

　　為了能在明天把煮好的肉及時拿給巧蘭大姐吃，狼子顧不得疲勞，連夜又剝獵物又燒火。

　　巧蘭一夜沒有睡著，她似乎聽到狼子那邊的一切動靜。

　　早晨，貴富又鎖上屋門和大門，下地走了。

　　狼子早就在坑裡聽著動靜，等著時機。就在貴富走出院門的時候，狼子從炕洞裡鑽了出來。他抱著兔子端著煮好的獵肉說：大姐，我來了。

　　等在外屋裡的巧蘭，臉上現出了笑容。那只兔子跑到她跟前，她高興地抱起來，親了親兔子，對狼子說：他剛走，你就過來了。

　　狼子說：兩天不見大姐了，早就等不急了。大姐，快來吃肉啊。

　　巧蘭走進西屋，走到他跟前，接過他手裡的肉說：你怎麼又給我拿肉來了，不是不叫你拿了嘛。你又去打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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