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與罪(85)_劉儒

八十五

　　易娜雖然頂了狼子對她的批評，但心裡倒覺得狼子的批評，是有一定的道理。在那種場合，當著王玉財的面，她那話說得是有點過頭了。喬風是個最要面子的人，他怎麼能受得了呢？儘管她現在不願接受他的愛，畢竟他們過去愛過，如今還是好朋友，她為什麼非要那樣傷他呢？特別當狼子說他要是出了事怎麼辦的時候，她的心不由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所以，她後來不但不再反對狼子去找他，而且恨不得馬上把他找到了。

　　喬大頭心裡苦極了。他從華興大廈出來以後，真想找個地方死了去。按說好容易熬到了出獄，他該高興，該開始自己新的生活。可他感到，出獄以後，他沒有一天開心過。原因不是別的，就是易娜。他很愛她。十多年前，他為了有錢，為了讓她過幸福的生活，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到監獄以後，他非常悲觀，認為這一生就算完了。後來狼子到了監獄，給他打開了希望的窗戶。在狼子的引導下，他認罪悔罪，狠下決心勞改自己，終於提前釋放，獲得了自由。原想從此可以與娜娜形影相隨，開始他們幸福的生活。可娜娜像變了個人似的，總是躲著他，讓他一出獄就遭受到情感的折磨。正在這個時候，他又突然在酒店裡發現，娜娜與狼子親密地坐在一起吃飯，這又給了他一個沉重的打擊。雖說經狼子給他反復解釋，他消除了對狼子的懷疑，可他管不了娜娜，他發現娜娜依然追戀著狼子。壓在他心上的這個憂慮還沒有完全解除，就又冒出了那個王玉財。老三真是多嘴，那天他為什麼要提起他呢？這一提不要緊，娜娜又被他盯上了。王玉財如今是春風得意，是最有實力的。喬大頭現在懷疑，所謂給錢擔保這一切，都是王玉財把娜娜叫去單獨會面的那段時間裡，他們私下商定好了的。難道十多年前他讓娜娜去勾引王玉財的時候，他們就發生過什麼？如今他們單獨會面，又發生了什麼呢？他實在看不下王玉財看娜娜時的那種眼神，實在看不下王玉財要娜娜擔保的那種氣勢，可娜娜竟然同意了，而且那樣地痛斥他。想著這一切，喬大頭感到真是沒法活了。他在街上毫無目的地走著，心情越來越壞。

　　小霸王和老三找了許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喬大頭。狼子和易娜也沒有找到。狼子一路走一路給易娜做工作。這時他又對易娜說：娜娜你一定要聽我的話，現在做好喬風的工作，不叫他出問題，可是我們開始新的工作和生活的關鍵呀。你要真敬重我，你聽我的話好不好？

　　易娜聽了一路狼子的勸說，雖然好多話她不同意，但她沒有頂他。她不願傷了狼子的一片好心。她很敬愛他，她不願意讓他失望，所以她這時給了狼子一個滿意的回答：好。她本來還想說不過，但她省了。

　　就在這個時候，狼子忽然發現了喬大頭，見他往工貿大廈裡去了。狼子驚叫一聲讓易娜看，易娜也看到了喬大頭進入工貿大廈的背影。狼子於是對易娜說：你不剛才答應了要聽我的話嘛，快去，給他說些好話，把他給我叫回去，我們一起研究辦廠子的事。

　　易娜聽了狼子的話，略微猶豫一下後，很快就聽話地追到工貿大廈裡去了。

　　第十三章狼子暴發不忘回鄉悔罪

　　終於就要有希望了。狼子非常激動，雖然躺到了床上，但怎麼也沒法入睡。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向巧蘭大姐述說著自己的打算和自己的想法，他似乎能看見大姐在向他微笑，在向他點頭。

　　狼子看著易娜進了工貿大廈，匆匆地離開了。他想，最好不要叫喬大頭看見易娜是和他一起來的，不然喬大頭又會多心。他也相信，易娜會叫喬大頭消了氣，把他帶回去的。

　　易娜追進工貿大廈以後，就從一層開始尋找喬大頭，一直尋找到頂層，也沒有找到他。這就怪了，前後腳沒有差多少時間她就追進來的呀，難道是人多，從哪層漏掉了？易娜又從頂層一層一層往下找，找到一層，還是沒有找見他。易娜忽然想起狼子說的那句話，嚇得立時一身冷汗。她瘋了似地跑進電梯，一直坐到頂層。下了電梯，就上了樓頂。

　　和易娜的猜想完全一樣，喬大頭果然就在樓頂的邊兒上站著。

　　易娜嚇得心要掉出來的一般，欲喊又止，顫顫抖抖地偷偷地慢慢地往喬大頭的跟前走去。好像喬大頭一聽到聲音，就會跳下去一樣，她既不敢動作太快，弄出聲響，又怕慢了一步，失去救他的機會，她緊張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喬大頭忽然聽到身後的喘氣聲，他剛要回頭看，就被易娜牢牢地抱住了。她隨即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後一拉一摔，倆人都摔倒在了樓頂上，易娜依然緊抓著喬大頭身上的衣服。喬大頭一看是易娜，又訝意又驚喜。他坐起來說：娜娜，怎，怎麼是你？

　　易娜隨即也坐起來問：大頭，你，你要幹什麼？

　　喬大頭是在絕望中走上樓頂的，但見娜娜忽然出現在他跟前，又把他救了，所以當著娜娜他不敢承認想尋短見，就說：我，我沒有幹什麼呀。

　　易娜說：你沒有幹什麼？沒有幹什麼，跑到這裡幹什麼？

　　喬大頭吱唔著說：我，我覺得心裡煩，就，就跑到了樓頂上，想看看。

　　易娜自然不相信他的話，她氣憤地說：你說的這是真話嗎？你還算個有血有肉的男人嗎？大頭啊大頭，你怎麼變成這樣的了呢？你整天在想些什麼呀？你不覺得你無聊，你太沒有出息了嗎？她罵出這幾句話之後，忽而又很後悔，趕緊將喬大頭的衣服抓緊。

　　然而喬大頭卻沒有因她這幾句罵話而氣憤，而朝壞的方面想，反倒覺得很親切。他說：娜娜，你罵吧，你狠狠地罵吧。我是太沒有出息了，我對不起您啊，您打我吧，狠狠地打我吧。他說著拿起易娜的手打自己，在易娜拼力抽手的時候，他像個孩子似的哭嚎著抱住了易娜。

　　易娜本想摘開他，但想起狼子的話，她任憑他抱著，並且拍拍他的脊背說：你別這樣，是我傷了你，我對不起你，我向你檢討還不行嗎？

　　喬大頭一聽易娜這樣說，更是哭得厲害了。他邊哭邊說：不！不是您的過，是我不通人理，是我混帳啊！

　　易娜說：行了，我理解你。我不該在那個地方，說那樣的話傷你。你走了以後，我就後悔了。狼子他們本要追你出來的，但又想著趁熱打鐵，跟王玉財把那事最後敲定了。離開那裡以後，我們就分頭找你。你說你也不好好地想一想，除了王玉財，誰能幫助我們呢？一聽人家提那麼個條件，你就火冒三丈，有那個必要嗎？

　　喬大頭說：是我太糊塗了，根本沒有動腦筋想，只想他侮辱人，他存心不良。

　　易娜說：就算他侮辱人，就算他存心不良，是去求人家，如果連這個都忍受不了，還能辦成事嗎？

　　喬大頭聽她這樣說，把對她的懷疑也解除了，痛心地說：都怪我沉不住氣，我攪了大夥的好事。

　　易娜說：好了，事情已經辦成了，狼子他們正等你商量開工廠的事呢，快走吧。

　　喬大頭放開易娜站起來，不好意思地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易娜看看他那樣子，又同情，又想笑，又覺得他真是沒有出息。

　　晚上，由易娜在喬大頭家做了一桌飯菜，幾個人坐下來，一邊吃喝，一邊商量開工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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