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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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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子道:「小弟明白。」 宋子林又說:「你記一下,這丫頭叫王小葦,大小的小,蘆葦的葦。」 勝子手頭沒有筆,說:「記住了。忘不了!」 宋子林說:「有了進展,就來電話。辦不成,也來個電話。白天打電話找不到我,就晚上打宿舍裡。」 勝子說:「好的。007明白!」 放下話筒,勝子就琢磨找誰先瞭解一下藝術學院的情況。老哈倒是整天跟個唱呂劇的小彩在一塊兒,可那沒用。大利?估計跟藝術界很少接觸。唐小雅?他喜歡唱蒙古族歌曲,對了,問問他。就給他打傳呼。等了三四分鐘,電話才打回來。勝子就說了給一個朋友的女兒聯繫去藝術學院進修的事。唐小雅說:「教民歌的老中青三位女教授在全省多有名!在全國也數得著哩!她們培養的學生,在好多歌舞團都挑大樑,唱紅了半邊天。唐教授、林教授、呂教授。呂最年輕,是副教授,前些年還得過全國大獎哩!直接的關係我沒有,我是跟市歌舞團的一位男老師學蒙古族民歌。」又說,「師傅,挺抱歉。我剛進了一車黃瓜,打算今下午賣出去。要是放上一夜,明天就不值錢了。我今天就不能陪您去了。」 勝子笑了,說:「你就賣你的黃瓜吧!我自己先去找找試試。」 去藝術學院的路上,勝子驀然記起前邊不遠處就是他冒充員警制止三個酒鬼鬧事的那個天璣酒家,就想去看看那個圓臉兒翹下巴的女服務員。又盤算,她在那個店幹一個月也不過二三百塊錢,要是把她挖出來,給自己當個助手,每個月少說也給她五百元。到了天璣酒家門口,他停下車子就進去了。老闆娘開始還以為勝子是來吃飯的。勝子笑著問了聲:「不認識了?」老闆娘定睛看了看,才反應過來,哎呀哎呀地叫著,忙著讓坐遞煙,叫服務員小丫頭來倒茶送瓜子。勝子喝了幾口茶,跟老闆娘聊了幾句,卻不見那個白衣女子,就裝作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你們那個小姐呢?」老闆娘說:「嗨,走了!剛走了三天。」勝子的心使勁兒往下一沉,問:「上哪兒了?」老闆娘說:「不知道呢!一個朋友介紹她來的,在這兒幹了一個多月,一直不說是哪個單位的。只說廠子效益不好放了假,出來打打工。」勝子又問,「她叫麼名字?」老闆娘說:「她光說叫小胭。」勝子問:「嚴肅的嚴,還是顏色的顏?」老闆娘笑笑說:「我還真搞不清呢。」勝子又問了一句:「是天都人?」老闆娘說:「是。」勝子想,完了!直後悔沒早點兒來。 勝子從未去過藝術學院,水管工跟藝術是根本不沾邊的。這次一進藝術學院大門,就感到一種特殊的氛圍。首先感到院裡的女孩子的長相裝束比別處明顯高出一個檔次。到傳達室出示了第三配件廠的那個工作證,查到了三位教授的宿舍樓號和房號。往院裡走著,鄰近排練廳裡傳來鑼鼓與京胡的演奏聲。側耳靜聽,是一個花臉在唱現代京劇《奇襲白虎團》中王團長的唱段《趁夜晚出奇兵突破防線》,聲音既熟悉又親切。他忍不住走了過去,從視窗往裡一瞅,喲,竟是匡謙匡叔在教四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唱京戲。有心進去跟匡叔打個招呼,又怕干擾了他教戲。就想以後吧。也不知匡叔又找了個老伴成了家沒有。 他先敲開了唐教授的家門,開門的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先生,很客氣地讓他到客廳裡坐下。勝子一看那客廳的陳設果然與一般市民的家不同,牆上掛滿書畫,門旁有一架鋼琴。勝子很恭敬地講了來意,老先生很客氣地說:「這事就挺抱歉了,唐老師在暑假前就跟一個鋼鐵公司定下了,一放假就去那裡講課。昨天那個公司文聯又來了人,今天一早就又協商去了。」勝子只好立起身,一連聲地說打擾了對不起,告辭出來。 又去林教授的家。還沒進樓洞,就聽樓上一陣叮叮咚咚的鋼琴聲,好像是《黃河大合唱》中的一段。在音樂聲中上了三樓又按門鈴又輕輕敲門。過了好一陣子門才開,露出個小姑娘的臉,挺不高興地說:「你沒看門上的牌子嗎?」勝子轉頭去看,才見牌子上寫著「今天恕不待客」,忙點頭哈腰道對不起對不起抱歉。在「風在吼馬在叫」的琴聲中匆匆下樓時,想這些教授跟俺們普通工人真是大不一樣,規矩還不少呢。 勝子按字條上寫的樓號房號,去找呂副教授。心想,這是最後的希望啦。到呂家再碰了壁,怎麼辦?門敲開後,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子立在防盜門內,挺不客氣地問:「你是哪個單位的?有什麼事?」 勝子忙作了自我介紹,簡單地講了來意,呂副教授才開了防盜門,閃身讓他進去。 門廳比較狹小,卻佈置得滿滿當當。牆上掛了幾幅呂副教授的演出彩照和一張挺大的磁帶發行宣傳畫。都是紮一條大辮子,穿件紅底白花大襟褂子,紮個花兜兜,一副山裡妹子俊俊秀秀純樸天真的模樣。以前勝子在電視上看過她的演唱,也是這副打扮兒。而眼前,她留了一頭披肩髮,人顯得胖了些,比彩照宣傳畫上的那個山裡妹子明顯地「老」了不少。眼神兒也有些硬和直的感覺。她家裡還有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長得胖胖的,五官跟母親的形象相距甚遠,可能是多處隨了父親。 勝子伸手去上衣口袋裡掏名片夾,新名片上已印上了自己的傳呼號。呂副教授卻不太客氣地問了他一聲:「你要抽煙嗎?」 勝子這才意識到音樂教授家裡是禁止吸煙的,忙說:「不不,不抽煙,不抽煙。」雙手遞上名片,又重複了一遍來意。還特別注意講了「廠長的女兒」,「這個廠在四方裡」。 呂副教授挺乾脆地說:「單獨給這孩子授課不行。暑假期間學院裡有個聲樂培訓班,都是集體上課的。我的課挺多。如果那孩子願意來,可以參加這個班,我平時重點輔導她一下還可以。」 勝子說:「那就讓她參加培訓班吧。」又問有住的地方沒有,學費多少。呂副教授遞給他一張招生啟事,說都在那上面。 勝子鼓了好幾鼓,才說:「呂老師重點輔導這孩子,她家長會付報酬的,會謝呂老師的。」 呂副教授淡淡地笑了笑,說:「報酬是無所謂的事。我也希望青少年中多出幾個優秀歌手。去年我到山區演出,三萬多塊錢的收入,全都捐給了希望工程。」然後就用一種徵詢的口氣問:「那就這樣?」 勝子這才意識到人家下了逐客令,忙站起來說:「好好!謝謝!打擾了!」 勝子正要轉身出門,呂副教授卻從茶几上拿過一盒磁帶:「這是我個人的歌帶,請你轉交那個孩子,讓她好好學習文化課。考藝術學院,文化課差了也不行。尤其是當一個好的歌唱演員,文化修養是必不可少的。」勝子雙手按過磁帶,連聲道謝。想下次帶那廠長的女兒來報名,一定得給呂副教授帶點兒禮物來。 出了藝術學院大門,勝子立即找了個公用電話給宋子林打,但辦公室無人接。又打手機,還是打不進去。他又打廠辦公室,接話人還是那個四方口音的女子姚秘書,說宋廠長又去了附近的那個村子,是商量接自來水,扶貧工程。什麼時候回來,不大清楚。勝子說:「拜託您給他門上貼個條,讓他今晚或明早在宿舍裡等我的電話。是公事,廠裡的公事。」 姚秘書說:「您放心,一定轉告。」 放下電話,交了錢,剛走了幾步,看看手錶,忽地想起還沒給小貞打電話,又轉身回去打。小貞有點兒不大高興地說:「哎呀師傅,定好了的時間,我都等急了。」勝子忙說:「貞子抱歉!」小貞說:「聯繫好了。36分局那個姓石的副局長今晚上有空,答應了赴宴。」勝子說:「那好,你找地方吧,我對飯店不熟。你坐東,我埋單。」小貞說:「就在蟠桃園酒家,行吧?離36分局不太遠。六點半,我準時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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